天机散人翻了个白眼，破草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忽然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叶辰肩膀上。
这一下力道极猛，饶是叶辰刚缓过些力气，也被拍得踉跄两步：“去去去，少在这儿没大没小。”
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上下滚动，酒水顺着嘴角的沟壑滑落，在道袍上晕开深色痕迹，“你当老道是飞毛腿？从栖云观到这儿足有八百里，正常脚程得赶三天！”
他突然眯起眼睛，盯着远处翻涌的瘴气，苍老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说来也怪，行至青牛岭时，半空突然裂开道缝隙，黑黢黢的跟张吃人嘴似的。
老道我在玄门摸爬滚打几十年，头回见这么邪乎的空间扭曲。”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腰间酒葫芦，葫芦口飘出的酒香混着瘴气，竟诡异地凝成一缕缕白雾，“刚钻进去时耳边全是呼啸风声，睁眼就瞧见雾岭边缘的腐木林。”
天机散人说着耸了耸肩，破草帽险些滑到鼻尖。
他晃了晃见底的酒葫芦，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原本道爷还纳闷哪来的空间裂缝，可瞅见这小子——”
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李常乐，后者苍白的脸上正渗出细密冷汗，“才晓得原来是鸿运齐天的命格现世！啧啧，这等气运，上回见着还是在...”
“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叶辰抓住老道的衣袖，却被对方反手拍开。
天机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沾着酒渍的道袍：“少啰嗦！没瞧见那头老狗正盯着咱们？”
他下巴一扬，指向满脸狞笑的张姓长老，又瞥了眼天权怀中昏迷的李常乐，“你那小兄弟的命悬在鬼门关，有话等保住小命再说！”
话音未落，老道突然转头，森冷目光扫过一旁抱臂而立的妖皇。
方才还慵懒的SS级妖兽此刻浑身鳞片倒竖，被那目光盯得后退半步。“方才你袖手旁观，这笔账老道先记下了。”
天机散人从腰间掏出半卷泛黄符纸，嘴角勾起危险弧度，“但等会我收拾这条破晓疯狗，你要是敢横插一爪——”
SS级妖皇猩红的竖瞳收缩成细缝，周身鳞片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响。
它甩了甩身后的蝎尾，毒液在瘴气中凝成幽绿的雾滴：“本皇方才己言明，不掺和破晓与御灵阁的恩怨。”
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算是默认了老道的威胁。
“最好如此。”天机散人拍了拍腰间重新灌满酒的葫芦，破草帽下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晃悠着走向张姓长老，草鞋踩碎地面腐叶的声响，在骤然死寂的雾岭中如同催命鼓点。
天机散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冲众人晃了晃满是老茧的手：“老道我平日里总说自己是半步SS级，看来今儿个藏不住了。”
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间，周身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褶皱里渗出点点金光。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望向雾岭上空翻涌的毒障，破草帽被山风掀起半边：“老李！你这糟老头子要是连这瘴气都看不穿，老道我可得好好蛐蛐你！”
“聒噪。”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开，像是从西面八方涌来，“毒障再浓，还能挡住你这老东西耍宝？赶紧亮底牌，别耽误老夫观棋。”
叶辰浑身一震——那是疯人院里陪他隔空下棋的老李！
天机散人闻言大笑，指尖掐诀往空中一弹，半卷符纸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雾气蒸腾间，他周身灵力疯狂暴涨，原本佝偻的脊背竟挺得笔首，花白的头发根根倒竖，宛如雷神降世：“看好了！老道我藏了三十年的玩意儿，可不止半步SS级！”
刹那间雾岭上空雷云翻涌，紫金色的闪电如狂龙般撕裂毒障，炸响的雷鸣震得山林簌簌落土。藏在岩缝后的散修们扒着青苔探头，草鞋都惊得掉在泥坑里。
“我嘞个豆！”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汉子猛拍大腿，酒葫芦从腰间滚落都没察觉，“今儿雾岭是捅了高手窝吧？
先是那女娃子突破获得剑仙之胚，青衫剑仙的剑光跟流星似的劈下来，这才多久——”
他话音未落，又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天机散人周身爆发出的金光将瘴气染成琥珀色。
不远处树洞里缩着的老尼猛地掐碎了念珠：“何止！方才昆仑派那小子的玉虚符都亮了，现在连...连天机散人都现身了！”
她指着空中那个被金光包裹的老道，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可是被玄门，龙虎山和茅山同时通缉的主啊！”
另一个裹着兽皮的少年正往箭头涂毒，闻言手一抖，毒液溅在手腕上都没觉疼：“先是破晓长老，再是妖皇现身，现在道家的煞星也来了...”
他望着越来越密集的闪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倒吸凉气，“你们说...雾岭这是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天机散人指尖的符纸突然爆成漫天金蝶，其中一片恰好落在少年鼻尖，烫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
而在更深处的瘴气里，无数隐匿的气息正疯狂朝着雷暴中心汇聚，枯叶堆下的泥土都因灵力激荡而微微震颤。
张姓长老的瞳孔在电光中缩成细缝，腐烂的面皮下青筋突突跳动。
他盯着天机散人周身翻涌的金芒，指尖凝聚的幽紫灵力竟有些不稳：“果然是个硬茬子...”
沙哑的声音裹着腐臭气息，“能被茅山、龙虎山、玄门三家同时下追杀令，还能在夹缝里活西十年...的确有两下子。”
雷暴在头顶炸响，天机散人银发根根倒竖，道袍上的符咒如活物般游动。
长老死死咬住后槽牙，感受着对方暴涨的灵力——那绝非普通SS级，倒像是卡在某个玄妙临界点，随时可能破壁而出。
“比SS级强些又如何？”他突然低笑出声，腐烂的嘴角扯出诡异弧度，“本座可是破晓裁决司的长老，手里握着的杀招...”
话音未落，他猛地撕开衣襟，胸口浮现出扭曲的血色咒纹，每一道都透着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足够送你这老东西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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