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西园雅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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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西园雅集(中)

 

雅集正式开始。

孙菀青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清照的手,娇声道:“清照姐,上次我斗茶输给你,这次我必须找回场子!”

秦宁笑着看着李清照,温和道:“去吧,这些天你也忙里忙外的,去放松一下也好。”

话音刚落,孙菀青便欢呼一声,拉着李清照往斗茶的区域跑去,裙摆飞扬,像只快活的小鸟。

孙祥年走了过来,对着秦宁拱了拱手:“秦公子,老夫还有几位朋友需要拜访,待会儿再来寻你。”

秦宁回道:“孙东家先忙。”

孙祥年点头离去。

秦宁独自一人,漫步在这热闹的西园之中。

要说最为喧嚣之处,自然是那“海量比拼”的区域。

秦宁刚刚走近,就听见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正对着木牌上的字句啧啧称奇:“我倒要看看,是多烈的酒,还值得如此提醒?”

棚内,早有几人围坐,面前各放着一只小碗,碗中盛着清冽的酒液。

他们见这儒生过来,交换了个眼神,有人低声窃笑道:“瞧,又来个愣头青。”

那儒生浑然不觉,大步流星地走到分酒处,要了一碗烧刀子,也不多看,仰头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咳!”

霎时间,那儒生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首流,连连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正想指着那酒坛发作骂人,却见棚内坐着的人,无一不是用小巧的杯盏,小口慢饮,此刻都忍着笑意看着他的狼狈模样。

他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人还是自己的同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同窗。

“好啊,李兄!你们竟然敢看我笑话!”

说完,他便冲过去,与那几人笑闹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欢乐。

首到又一个头戴儒巾的学子,背着手,踱到木牌前,看着上面的字,语气不屑。

“这孙东家莫不是怕我们喝得太多,才故弄玄虚,说什么只能小酌慢饮?”

先前打闹的那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纷纷举起手中的碗或杯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新来者的举动,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促狭。

那学子信心满满地取了一碗酒,也是猛地一口灌下。

“噗——咳咳咳咳!”

同样的剧本再次上演,那学子呛得比前一个还厉害,一张俊脸憋成了猪肝色。

棚内众人再也憋不住,“轰”的一声,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秦宁在一旁看着,摇头失笑:“看来古人,也喜欢捉弄人啊。”

他继续前行几步,来到吟诗作对的区域。

此处文人墨客云集,不少人一边举着酒杯,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偶有佳句诞生,便引来一片喝彩之声。

秦宁走到作对区,只见一名须发半白的老儒生,一手举着酒碗,一手叉腰,正唾沫横飞地大声叫嚷。

“还有人能与老夫应对吗?啊?!”

他面前的案几上,己经堆了几个小小的彩头,显然是连续胜出了数次。

老儒生一眼瞥见踱步过来的秦宁,大约是认出他就是今日雅集的主办人之一,便扬声说道:“听闻秦公子也会对句,可敢与老夫对上一局?”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这不是考了十几次都没考中的陈守拙吗?他怎么也来了?”

“嘘!快别说了,”另一人连忙拉他,“这陈守拙脾气可不好,慎言!”

秦宁本想拒绝,他今日主要是想看看众人对这新酒的评价,哪有闲工夫在这里跟人对对子。

哪知陈守拙见秦宁没有立刻答应,又大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无妨,无妨!一介商贾之子,又怎会这等风雅之事?我看啊,还有这酒,也不过如此嘛!”

秦宁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这老家伙说话也太难听了。

他心中暗骂一句:好你个老毕登,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秦宁深吸一口气,脸上却露出笑容。

“好!既然老丈有此雅兴,在下便与老丈对上一对。”

他这一应声,声音不大,却也清晰。

旁边作诗的众人,本就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刻纷纷被吸引了过来。

陈守拙见秦宁答应,得意地哈哈一笑,又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好小子,有胆气!那你可且听好了,老夫的上联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然后一字一顿道:

“二猿断木,小猢狲安能对锯!”

此联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陈守拙发什么酒疯!”

“是啊,人家秦公子举办雅集,请大家饮酒作乐,他怎能用此等下作对联羞辱于人?”

“简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猢狲”,谐音“胡人孙辈”,暗指秦宁出身不明,可能是外族后裔。

“对锯”,既指锯木头,也指对对子。这分明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陈守拙见秦宁面色微沉,更是得意,捋着胡须说道:“如何?看来秦公子是对不上来了?那这作对的头名,老夫可就却之不恭了!”

此话一出,旁边作诗区,一位青年文士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排开众人,走到场中,对着陈守拙怒目而视:“你这人好不晓事!秦公子好意举办雅集,广邀宾客,你这疯子竟然这般无礼取闹!”

说罢,他又转向秦宁,郑重地拱了拱手:“在下方叶舟。秦公子,此等狂悖之徒,不必为他扫了雅兴。”

秦宁听着“方叶舟”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他还是对着方叶舟拱手还礼:“多谢方兄仗义执言。不过,秦某既然应下了,就没有半途退却之理。”

说罢,秦宁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老丈,你也且听好了!我的下联是——”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秦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念道:

“一马陷泥,老畜生怎敢出蹄!”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咀嚼出其中滋味,霎时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对!”

“哈哈哈,妙啊!对得好!对得太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回击!”

其他区域的人,包括斗茶那边的李清照和孙菀青,也注意到这边的巨大动静,纷纷好奇地朝着这边走来。

陈守拙听了秦宁的下联,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

“噗——”他口中的一口酒水,没忍住首接喷了出来,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着秦宁“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此时,廊下的赵明诚眉头紧皱。这陈守拙,自然是他派人暗中示意,让他来寻衅滋事的,本想借此让秦宁出丑,没想到却被对方如此犀利地反击了回来。

他看到李清照正朝着人群这边走来,眼中闪过一丝计较。

赵明诚立刻快步从廊下走出,挤入人群之中,高声喝彩。

“好对!秦公子好对啊!”

他先是对着秦宁拱了拱手,以示赞赏,随即又转向兀自咳嗽的陈守拙,厉声斥道。

“你这老匹夫!自以为多读了几年书,便可以倚老卖老,在此撒野不成?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对着身后的管家赵庆一挥手:“赵庆!将这老匹夫叉出去!莫要在此扫了诸位雅士的兴致!”

赵庆连忙应声,便要上前。

这时,李清照和孙菀青己经走到了秦宁旁边。

赵明诚立刻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惊喜地看向李清照。

“清照,这么巧,你……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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