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都没入了皮肉。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想到这，秦天策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吴氏轻轻动了动掌心，又用拇指碾了碾布条：“感觉出血量不是很多。”
这话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按理说，这么大个钉子出来，一定会不少血的啊。
“那麻烦婶子多按些时候，等会儿感觉到不流血了，就用布条把伤口扎紧。”
秦天策说着，就去清洗脸上的血渍了。
等了一会儿后，吴氏松开手，掌心没有湿漉漉的感觉了：“不出血了。”
王秀儿听到这话，连忙递过撕好的粗布条。
吴氏接过来，连忙将老人受伤的位置仔细缠紧。
秦天策看着老人昏迷的模样，下颚紧绷着，他还得支开这几人，给李大爷喂药。
“婶子，你先去睡一会儿，等天亮了还得麻烦您操持大伙的饭食。”
说完，又转头看向王秀儿，“秀儿姐，外头还煎着药，麻烦您盯着点火候。”
不料，安心红着眼眶摇头：“我要守着阿爷，我去把安好抱来一块儿睡。”
秦天策张了张嘴，到底没劝。
若真有个万一，让爷孙仨见最后一面也好。
秦天策等屋里人都走空了，才从系统里摸出几样药。
消炎的，退烧的，全是小纸包着。
他也没耽搁时间，连忙凑到李大爷床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老人牙关，温水化开药粉，一点点灌下去。
刚把药喂完，东西收拾好，安心就抱着弟弟进来了。
安心把安好往李大爷身边一放。
姐弟俩左右偎着老人。
像两只小鸡仔，挤在公鸡翅膀下。
她眼红红的看着阿爷，不知看了多久，没多会儿就累得眼皮打架。
秦天策瞧着炕上祖孙三人，挨在一起的模样。
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老爷子没挺过去，
这俩孩子可就真成孤儿了。
都说老天爷爱捉弄人，专挑苦命人下手。
李大爷这辈子没享过几天福，眼瞅着就要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了，
偏生遭这么大的灾。
**
这一晚，秦天策就眯了一会。
因为他发现，秦大明和秦庆生居然还没回来。
天刚蒙蒙亮，秦天策就准备出门去找人了。
虽说最后雨停了，可温度在那放着呢。
两人在外头熬整整一宿，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他刚打开门，就见秦大明和秦庆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晃进来。
进了堂屋，秦天策见大哥二哥进门时脸冻得青紫，脸色沉了下来：“咋才回来？我昨儿咋叮嘱的？让你们别硬扛，先顾着自个身子！”
秦庆生搓着手背，扯出个僵硬的笑：
“没事，里正安排了轮班，中途去了他家暖了暖身子。”
话音未落，眼圈却红了，“我看到青花婶子为了护大虎小虎，被塌房压没了……还有梨花爷爷，抬出来的时候也断了气，还有，还有好几人都……”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秦天策看着两个哥哥通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
“天灾人祸躲不过，眼下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最重要，快去洗漱，别染了风寒。”
秦庆生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点点头：“小弟说得是，只要咱兄妹几个都好好的，就比啥都强。”
“我去给你们舀热水。”
秦天策转身就往灶间走。
灶上一首没停过有热水。
他拎着热水走过进屋。
“都洗洗，洗好赶紧上炕歇着，我去你们沏碗红糖姜水驱驱寒。”
等两人洗漱好，又喝了碗热乎气的口红糖姜水。
秦大明这会儿跟秦庆生一个炕上睡，毕竟他身上寒气太重，不能把还在怀孕的媳妇传染上风寒。
秦大明刚钻进被窝睡觉，就猛地坐起来，“小三，回来时里正让我捎话，让咱家未时初去他家开会。”
“是单叫咱家，还是全村都去？”秦天策又抱来一床被子，给两人盖上。
村里头有十几户房塌了，没地方安身。
这个时候说要盖房子，那太不现实了。
估摸着，是喊他们去商量安置村民的事儿。
“我听里正念叨说，要请二十三户。”
秦庆生裹紧被子，说了句。
“咱村里，统共二十西户住了砖房，除了里正家，可不就二十三户？指定是让塌房的去这几家借住。”
“二哥跟我想到一处了。”
秦天策挑眉，指尖敲了敲桌沿，
“等晚点我过去一趟，你们先睡，饭好了喊你们。”
他瞧着大哥眼皮子都首打架了。
“不饿，” 秦大明扯过被子蒙头，不到一会儿，就响起了粗重的鼾声。
看来是救灾累脱了力。
秦天策轻手轻脚的给他们掖好被角，退出屋子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
**
另一边。
李大爷眼皮子颤了颤，迷瞪中忽然想起啥似的，浑浊的眼瞳慢慢聚了光。
待见着身边蜷着的安心和安好，老爷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强撑着要坐起来。
后脑勺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却硬是咬着牙，没让自己再睡过去。
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怕是这次要跟阎王爷打照面了。
“爷爷，您醒啦！”
守在炕边的大丫见他睁眼，慌忙凑上前。
老爷子喘了口气，声音虚得像风刮过苇秆：
“好孩子，劳烦去叫你三哥来，大爷有话交代。”
大丫瞧他眼神发沉，不敢多问，拔腿就往外跑。
“阿爷。”
安心本就睡得浅，听见动静，立刻一骨碌爬起来。
伸手往老人额上一搭，那温度烫得，她嗓子眼发紧。
好烫。
阿爷发烧了。
她心里越来越慌。
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疯狂蔓延开来。
李大爷攥住安心冰凉的手，枯瘦的指节抖得厉害：“安心，趁阿爷还醒着，听我说几句。”
"阿爷在院后头枇杷树下埋了些钱，仓库的米袋子里也藏了些。"
李大爷枯瘦的手摸着安心头顶，又碰了碰安好熟睡的脸蛋，眼角皱纹里渗着泪，"你把钱取出来，贴身藏好。"
他望着俩孩子，喉结剧烈滚动："阿爷，怕是不能在陪着你们了。"
"我不要！" 安心猛地抱紧老人胳膊，脑袋往他怀里蹭，"阿爷，我们己经没爹娘了，就只剩您了。" 泪水浸透李大爷胸前的衣襟，"阿爷，求求您别走，别丢下我和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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