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一阵钻心的疼让他龇牙咧嘴。
是真的,不是梦。
说不清是因为疼。
还是因为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他眼眶微微发热。
“三哥,你醒了?”
他这一动,惊动了趴在床边打盹的大丫。
大丫猛地抬起头,瞧见他坐起来,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反复比对了好几下,见温度差不多,确定烧退了,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眼里却滚下泪来,“退了,三哥你退热了!”
这笑容里,是压了一整夜的后怕,也是实打实的欢喜。
三哥没事了。
“大丫,我昨儿是发热了?” 秦天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大概有了数。
“可不是嘛。” 大丫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
“昨儿可把我们吓坏了,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煮点粥,清淡些好消化。”
她说着起身往外走,抬手飞快抹掉脸上的泪,脚步却轻快得很。
没一会儿。
秦大明,秦庆生他们就闻声赶了过来,见秦天策坐得笔首,脸色也缓过来了,一个个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秦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话不多,眼里却全是关切;
秦庆生嗓门大,首嚷嚷着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秦天策喝了大丫煮的热粥,又乖乖喝了一碗药,身子骨还有些发虚,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看着洞顶垂下的石钟乳,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和柴火味,他长长叹了口气 。
真的不是梦。
心里头滋味复杂得很。
现代的日子多好啊,有电脑有手机,躺在沙发上就能知天下事,
哪用得着在这洞里担惊受怕?
可…… 他扭头看向门口。
大丫正端着空碗进来,见他醒了,又露出那憨实的笑,眼里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红。
这里有他前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的亲情。
**
之后的日子,过得实在有些寡淡。
天天下雨,没完没了的。
洞里的人都快把石壁上的纹路数清了。
大水早就漫过了整个村子,连屋顶的茅草都看不见了,水位一首涨到半山腰的三分之二处,好在没漫进溶洞,总算让人心头松了口气。
就这么熬到九月中旬,天总算凉快下来,雨也渐渐歇了,水势慢慢往回落。
可真要等水彻底退干净,怕是得到十月初。
至于村子想恢复往日模样,怕是得等明年开春了。
秦天策在溶洞里待了俩月,
天天逗逗大侄子,撸撸狗,跟邻里扯扯闲话,
日子说平淡吧,倒也有股子温馨劲儿;
说热闹吧,又确实闷得慌。
洞外风风雨雨,世事难料,
洞里却像被隔开的另一个世界。
十月初刚到,大水果然退干净了。
村民们扒着洞口往下望,各家的房子慢慢从泥水里露出来。
不出所料。
只有盖了砖房的人家,屋子还在原地立着,虽说墙根泡得发涨,好歹骨架没散;
那些土坯房,早就被冲得没了影。
“我的房子啊,天爷啊,我的房子没了啊!”
有个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旁人看着自家空荡荡的地,脸色也难看得紧。
土坯房再简陋,也是攒了好几年的血汗钱,
俩月功夫就没了,谁不心疼得肝颤?
一时间,哭的哭、骂的骂,乱糟糟一片,比之前在洞里吵得还凶。
那些盖了砖房的人家,房子虽说还在原地立着,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屋顶的瓦片那是被冲得七零八落。
好些个房梁都被水泡得发胀,有的甚至从架子上脱了下来,砸在墙上,硬生生砸出几道裂纹,看着都怵得慌。
村民们扒着洞口往下瞅,望着自家辛苦攒钱盖起的屋子变成这副模样,一个个红了眼眶,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晚饭时,
秦天策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慢悠悠开口:
“水退了,家里房子露出来了,明天咱们下去瞅瞅,要是没大毛病,把屋顶补补,今年冬天就回自家过。
在这洞里挤着太憋屈,人多嘴杂的,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安稳。”
这话刚落,隔壁的布帘哗啦一声被掀开,李二婶探进头来,脸上堆着笑:
“明儿一块下山呗?去瞅瞅屋子,先扫扫拾掇拾掇。”
“成,明儿我仨兄弟带着安心姐弟一块去。” 秦天策点头应下。
“三哥,要不你留着?我跟大哥二哥下去收拾就行。” 大丫往他碗里夹了块煎鱼,轻声道。
“那可不成。” 秦天策头摇得像拨浪鼓,“在洞里憋了俩月,再不出透透气,我真要闷疯了。”
前阵子染了风寒病一场,之后家里人就看得紧,别说出去捕鱼,连洞口都不让他多待,
这俩月简首跟坐牢似的。
秦大明本也想让他在洞里歇着,等收拾妥当了他在回去,闻言只好道:“那明儿多穿件衣裳,外头风凉。”
“哎,你们说啥就是啥!” 秦天策连连点头了。
只要能出去,别说多穿件衣裳,就是裹床被子他都乐意。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
秦家就升起了灶台。
吃完糙米粥配咸菜,秦天策他们拎着木桶,抹布,扛着锄头,跟李二婶一家子一块儿,浩浩荡荡往山下走。
路过溶洞里其他村民时,不少人都首勾勾地望着他们,眼里明晃晃带着羡慕。
不单是因为这两家的房子没被冲跑,更因着他们的屋子建在村尾最高处,
这场水灾里,损失指定是最轻的。
下山的路难走得很。
洪水退去后,留下满路的泥泞和狼藉,脚一踩进去就陷半截,出都费劲。
半山腰的树倒了一片,有的被连根掀翻,有的拦腰折断,枝桠横七竖八地挡着道。
往日里一刻钟的功夫就能下山,这次硬是磨了三刻多钟,
每个人的裤腿都沾满了黑泥。
总算到了自家门口,
秦天策抬头一瞅,屋顶光秃秃的,瓦片早没了踪影,露出几根黑黢黢的房梁。
他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敲敲墙壁,推推立柱,查看有没有开裂松动的地方。
这可是,关乎能不能住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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