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大婶一行分别,把叶家血脉托付给那沉甸甸的乡情后,叶寒心中像是卸下千斤重担,却又被蚀骨伤痛和前路迷茫紧紧裹挟。他不敢回头,怕瞧见孩子们不舍的泪眼,只能将满心担忧与牵挂深埋心底,如孤狼一般,顺着素小天模糊的指引,朝着传说中龙蛇混杂的边境枢纽 —— 黑石集,疾驰而去。
蚀魂煞气仿若附骨之蛆,阴寒刺骨,时刻提醒着他时间紧迫。左臂的 “截脉针法” 不过是扬汤止沸,他能清晰感知,那股妄图冻结灵魂的力量正一点点挣脱束缚。他必须尽快寻觅有关玄武泽的线索,这不仅关乎复仇的可能,更承载着族长临终遗言 ——“去玄武泽!那里有…… 叶家的根!” 这份探寻家族源头、解开世代诅咒的执念,成了他此刻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两日后,残阳燃尽天边最后一抹云霞时,黑石集那粗犷庞大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浮现。这里并非叶寒想象中荒凉的废墟,而是一座生机勃勃却又处处暗藏危险气息的繁华城镇。
高大厚实的黑色城墙环绕西周,城门处车水马龙,南腔北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城内,宽阔的主街由青石铺就,两侧商铺、酒楼、客栈、钱庄鳞次栉比,甚至还有规模不小的奴隶市场和斗兽场!身着华丽丝绸的富商、佩戴精良兵器的佣兵、赶着驮兽的行脚商人,以及各种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士…… 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构成一幅满是活力与危险的画面。
然而在这繁华表象之下,叶寒敏锐察觉到隐藏的暗流。行人眼神大多带着警惕与审视,街道角落不时有鬼祟身影一闪而过,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铜臭,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看来,这里比想象中复杂。” 叶寒心中暗自警惕。他迅速调整策略,找到一处僻静溪流,用冷水洗去风尘,又扯下衣角破布,将受伤的左臂缠得更严实,不露丝毫异样。他换上从不知哪个倒霉蛋身上扒来的半旧灰色短打,随意用泥土涂抹脸颊,最后压低一顶破旧斗笠,遮住大半张脸,把自身开脉境中期的气息收敛到极致。此刻的他,看上去与那些涌入黑石集、眼神带着一丝怯懦与茫然、试图寻觅生机的流浪佣兵毫无二致,小心翼翼汇入那熙熙攘攘、龙蛇混杂的人流之中。
街道两旁,简陋摊位林立。有人兜售沾满泥土、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矿石;有人叫卖不知从何处劫掠来的破旧铠甲和兵器;还有人低声吆喝着能 “强身健体”“包治百病” 的古怪药粉。叶寒甚至瞧见一个角落里,几个眼神凶狠的汉子正用铁链锁着几个麻木呆滞的人,似乎在进行人口买卖。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 弱肉强食。每个人眼中都满是警惕与贪婪,随时准备从他人身上攫取利益,也时刻提防被别人吞噬。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行走,试图找寻一个落脚点,顺便打探关于玄武泽的消息。
他的目光,最终被一座鹤立鸡群、灯火通明、莺歌燕舞的三层阁楼吸引。阁楼通体由珍贵红木建造,飞檐翘角,装饰奢华,门口挂着两盏巨大的、写着 “玲珑阁” 三个龙飞凤舞烫金大字的红灯笼。与其他地方的粗犷混乱相比,这里仿若另一个世界。隐约传出的靡靡之音和女子娇媚笑声,更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透着一种致命诱惑。
叶寒被玲珑阁那奢华门面和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吸引。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想看看这种地方能否打听到自己需要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不知从哪捡来的破旧斗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走投无路、想来碰碰运气的愣头青,略带惶恐地朝着玲珑阁那扇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门走去。
刚靠近门口,两名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彪悍的黑衣护卫便如铁塔般拦住他,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驱赶之意:“滚开!穷酸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弄脏了我们玲珑阁的地毯!”
叶寒心中一紧,正打算默默退走,另寻他法。
“慢着。”
一个娇媚入骨、仿佛带着钩子般的声音,突然从阁楼内传来。
香风袭来,一个身着火红色高开叉旗袍、身姿曼妙、曲线玲珑的女子,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她约莫二十七八岁,肌肤胜雪,容貌绝美,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魅惑天成的风情。她红唇似火,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叶寒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仿佛能看穿他刻意的伪装,首视他隐藏的本质。
“哦?哪里来的小可怜?看你这身板…… 倒还有几分力气。” 女子掩唇轻笑,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让周围喧嚣都似安静了几分,“正好,姐姐我这玲珑阁,最近缺个手脚麻利、不多话不多看的杂役。端茶倒水,扫地抹桌,你…… 可愿意?”
她的眼神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审视和…… 不易察觉的探究。
叶寒心中一凛,强行压下被看穿的不安,连忙低下头,用一种既感激又带着些许惶恐的语气,模仿着那些底层流浪者的姿态,恭敬地回答:“愿意!小的愿意!多谢老板娘!多谢老板娘收留!” 他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玲珑阁的主人 —— 玲珑!一个能在黑石集这种地方,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让各方势力都忌惮三分的…… 绝不简单的女人!
“嗯,还算机灵。” 玲珑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对旁边的护卫道:“带他下去,找管事安排个活计。告诉他,玲珑阁有玲珑阁的规矩,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了有赏,做错了…… 后果自负。” 最后一句话,语气虽依旧娇媚,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意。
叶寒心中暗凛,连忙再次躬身道谢,跟随着护卫,走进了这座充满奢华、诱惑,也隐藏着无尽危险的玲珑阁。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他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小心翼翼地打探关于玄武泽的线索。
但同时,他也必须时刻提防着玲珑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以及…… 隐藏在这座罪恶之城阴影中的…… 永夜追兵!
挑战,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在暴露身份或伤势彻底爆发前,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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