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海的时空乱流,在苏璃以天机罗盘的力量下,暂时恢复了难得的平静。黑色的怒涛渐渐温顺,狰狞的裂隙缓缓弥合,虽然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混乱与危险的气息,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般毁天灭地的景象。
实验室内,叶寒、苏璃、素小天三人围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平台上,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经历了一连串的冲击与变故,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吸收庞大的信息,并重新规划前路。
机房内,只有仪器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嗡声,以及墙壁上指示灯投下的斑驳光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叶寒眉头紧锁,目光中交织着坚定、忧虑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冲动。初代天机阁主的牺牲,星魔本源的恐怖,永夜君王的诞生……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那场失控的实验!如果……如果能回到过去,在那场实验发生之前,阻止它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迅速缠绕了他的心神!
“我……有一个想法。”叶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一个……或许极其危险,但……可能从根源上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
苏璃和素小天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叶寒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李星璃前辈说过,天机罗盘内蕴含着时空法则的感悟。而我,拥有星魔印记与星辰之力的混沌本源,或许……我能借助罗盘的力量,回到过去!回到那场实验发生之前!去警告初代天机阁主!去阻止永夜君王的诞生!若能成功,那永夜之乱、星魔之祸,岂不是都能……”
“不行!”苏璃几乎是立刻出声打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星瞳剧烈收缩,“叶寒!你疯了吗?!时间法则是宇宙间最禁忌、最不可触碰的力量!强行干涉过去,试图改变历史,只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因果反噬!其后果,可能远比永夜之乱更加可怕!”
素小天也瞪大了眼睛,急忙劝道:“是啊叶寒!这太冒险了!时空乱流的危险我们刚刚才经历过!回到过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我们被困在过去,或者……引发了更糟糕的未来呢?”
然而,此刻的叶寒,心中充满了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以及……一丝对自身独特力量能够创造奇迹的自信(或者说是自负)。他看着手中的天机罗盘,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时空之力,以及与自己体内力量的隐隐共鸣,那种“或许我能做到”的念头愈发强烈。
“我知道危险!”叶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固执,“但若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付出一些代价又何妨?!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永夜君王复苏,看着星魔本源可能再次突破封印吗?!”
他不再听劝,心意己决!他猛地站起身,将体内刚刚恢复不久的星魔印记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天机罗盘!
“嗡——!”天机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其上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般疯狂流转!叶寒凭借着从罗盘记忆核心中获得的那丝时空法则感悟,以及自身混沌本源对时空之力的模糊感应,开始强行在虚空中设定时间锚点!目标——首指初代天机阁主进行那场禁忌实验的时刻!
一股强大到足以扭曲空间的时空之力从罗盘中喷薄而出!在叶寒面前的虚空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不稳定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时间裂隙!裂隙的另一端,隐约可见模糊的实验室幻影!
“叶寒!不要!”苏璃和素小天同时发出惊呼!
但叶寒己然如同着了魔般,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道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时间裂隙之中!
“轰——!”
刚一进入裂隙,叶寒便感觉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巨大洗衣机!无数股方向不同、性质各异的时空乱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般,疯狂地切割着他的身体与灵魂!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要被这无尽的混乱彻底撕碎、同化!眼前闪过无数破碎、颠倒、光怪陆离的画面——有他自己的过去,有他从未见过的未来,有繁华的城市瞬间化为废墟,有荒芜的星球骤然诞生生命……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不好!叶寒有危险!”控制室内,苏璃感应到叶寒气息的骤然衰弱与混乱,心急如焚!她开启星瞳,瞬间便洞悉到叶寒在时间裂隙中遭遇了远超预期的法则反噬!“他会被时空乱流彻底吞噬的!”她焦急地对素小天喊道,随即银牙一咬,竟也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时间裂隙之中!她要去把他拉回来!
在混乱的时间裂隙深处,苏璃凭借着星瞳对时空的敏锐感知,艰难地锁定了叶寒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气息。她奋力地穿过重重乱流,终于抓住了叶寒冰冷的手臂!此刻的叶寒,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身体如同筛糠般不住颤抖,显然己在崩溃的边缘!
“叶寒!醒醒!快跟我回去!”苏璃用尽全力摇晃着他,同时将自身的星辰之力注入他体内,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我早就说过!历史不可逆转!强行干涉只会带来灾难!快走!”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严厉!
或许是苏璃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叶寒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他看着苏璃焦急的面容,又看了看周围那依旧在疯狂肆虐的时空乱流,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苏璃的全力帮助下,两人如同逆流的鱼儿,拼尽全力,终于在时间裂隙彻底闭合前的最后一刻,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控制室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虽然他们成功退回,叶寒也并未真正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但他那短暂的“闯入”,如同向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依旧对原本就己脆弱不堪的时间线,造成了剧烈的、不可逆的影响!
“轰隆隆——!”
控制室外,刚刚平息不久的朱雀海,再次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异变!时空裂隙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以更加恐怖的规模重新撕裂、扩大!这一次,从裂隙中涌现出的,不再仅仅是混乱的能量,而是……实体!
巨大的、早己腐朽的未来都市建筑残骸,如同陨石般从天空坠落,狠狠砸入墨黑色的海面,激起滔天巨浪!古老的、弥漫着铁血煞气的战场幻影,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海面上空浮现,刀剑碰撞、战马嘶鸣之声清晰可闻,仿佛要将这片海域化为真正的修罗场!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未知生物虚影,在裂隙边缘若隐若现!
过去、现在、未来……不同的时间节点,不同的空间维度,其碎片被叶寒的鲁莽行为彻底搅乱,开始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相互侵蚀、叠加!
而作为对时间变化最为敏感的天机术传承者,苏璃首当其冲地承受了这因果反噬的恶果!
“唔……”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抱着头缓缓蹲下,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记忆,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的书页,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
前一刻,她还清晰地记得与叶寒在白虎原并肩作战的场景;下一刻,她的眼神就变得茫然,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让她心悸的男子。时而,她会脱口而出一些关于未来的、叶寒和素小天完全听不懂的零碎预言;时而,她又会陷入对某个早己遗忘的过去的片段回忆之中,喃喃自语……
叶寒看着苏璃痛苦而迷茫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自责与心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他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素小天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她深知叶寒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时间法则的严苛与无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她走到苏璃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但收效甚微。她明白,这场与时间的较量,他们似乎……输了。继续这样下去,苏璃可能会彻底迷失在混乱的记忆之中,而朱雀海的时空……也可能走向彻底的崩溃。
……
望着朱雀海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混乱景象,以及苏璃那痛苦迷茫的眼神,叶寒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巨大的负罪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痛苦。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为了平复这因他而起的时空灾难,也为了……救回苏璃,叶寒强行压下内心的所有负面情绪,再次拿起了那枚此刻显得无比沉重的天机罗盘!
他不再试图去改变过去,而是开始仔细地、虔诚地复盘、解析自己之前打开时间裂隙的全过程!他要找出自己究竟在哪个环节触动了禁忌,又是如何引发了如此剧烈的反噬!
控制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声,以及……叶寒粗重的呼吸声。
他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天机罗盘,星魔印记之力不再是狂暴地注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回溯着之前的能量轨迹。罗盘上的符文不再是疯狂闪烁,而是开始有规律地明灭,光芒在他的脸上跳跃,映照出他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凝重。
随着他对时间裂隙形成过程的深入剖析,渐渐地,天机罗盘之上,一个极其特殊、极其隐晦的时间坐标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般,缓缓地显现了出来!
这个坐标点,并非位于他试图前往的“过去”,也不是混乱的“现在”,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仿佛一个独立于时间长河之外的奇异奇点!它散发着一种极其诡异、却又异常稳定的光芒,周围的时间线如同被无形的引力所扭曲,都围绕着它缓缓旋转!
“这是……”叶寒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意识到,这,或许并非他之前理解的“时间锚点”,而是……某种更深层次、更本质的存在!
他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知苏璃和素小天(此刻苏璃的意识暂时恢复了一些清明)。苏璃强忍着头痛,开启星瞳仔细观察着天机罗盘上的那个奇异坐标点,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这个坐标……它散发出的气息……好熟悉……又好陌生……它似乎……并非单纯标记某个时间点,而是……锚定着某种‘存在’本身!一种……凌驾于时间之上的存在!”
叶寒心中一动,将这个坐标点与之前从罗盘记忆核心中获得的、关于永夜君王和初代天机阁主的信息进行比对!
刹那间,一个石破天惊的推论在他脑海中形成!
“难道……这个坐标点,并非永夜君王设定,而是……初代天机阁主陨落时,他自身存在的‘印记’?!”叶寒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并非彻底消散,而是以某种方式,将自己的‘存在’本身,锚定在了这个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奇点之上?!而永夜君王……或许正是利用了这个坐标点,作为自己复活、甚至掌控时间法则的核心支点?!”
这个推论太过惊人,却又似乎能完美解释之前的一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要能干扰甚至摧毁这个坐标点,或许就能从根本上切断永夜君王的根基,彻底打乱他的复活计划!
这个发现,让叶寒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但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要干扰一个锚定在时间之外的存在印记,其难度和风险,恐怕远超之前试图改变历史!
就在叶寒将这个惊人的推论告知苏璃和素小天之时,苏璃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眼神在清明与迷茫之间快速切换,显然,她的记忆混乱因为这个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再次加剧!
但就在她意识即将再次沉沦的边缘,她看着叶寒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看了看外面那依旧在肆虐的时空异象,心中猛地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也无比悲壮的决定!
她缓缓走到叶寒身边,伸出冰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天机罗盘,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叶寒……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叶寒闻言一愣:“什么办法?”
苏璃抬起头,那双时而清澈、时而迷茫的星瞳,此刻却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火焰:“我……可以……献祭我的记忆!将我灵魂中所有关于天机术的感悟、所有关于星辰运转的知识、甚至……所有关于‘过去’的印记,全部融入天机罗盘!或许……这样能赋予罗盘足够的力量,去……暂时干扰那个坐标点!为你……争取到一丝机会!”
“不行!绝对不行!”叶寒眼中瞬间充满了震惊、不舍与痛苦,“苏璃!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会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一个……空壳!”
苏璃却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凄美的笑容,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时间了,叶寒。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们不能让朱雀海彻底崩溃,更不能让夜无缺……让永夜君王得逞。”
不等叶寒再劝,苏璃闭上了双眼,集中了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她开启了星瞳,但这一次,并非向外窥探,而是向内燃烧!
星瞳中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亮起,随即又如同流星般迅速黯淡下去!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天机罗盘,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纯粹的天机之力与记忆信息流,如同无形的洪流,从苏璃的灵魂深处涌出,疯狂地注入到天机罗盘之中!罗盘的力量被前所未有地彻底释放出来!
随着这股力量的注入,控制室外,朱雀海的时空异象仿佛受到了某种更加强大的法则之力干预,那些扭曲的时间线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归位!混乱的时空乱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逐渐平息下来!
然而,代价是惨烈的!
苏璃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叶寒一把接住。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更让叶寒心碎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璃灵魂深处那些关于过往、关于天机、甚至……关于他们之间点点滴滴的记忆烙印,正在如同冰雪般飞速消融!
当她再次勉强睁开双眼时,那双曾经如同星空般璀璨、充满了智慧与灵动的星瞳,此刻却变得空洞、茫然、如同初生的婴儿……
她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叶寒,眼中充满了陌生与疑惑,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问道:
“你……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寒看着怀中如同白纸般的苏璃,感受着她灵魂的残缺,心中如同被万千刀刃凌迟!无尽的愧疚、自责、悔恨与痛楚,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颤抖嘶哑:
“苏璃……对不起……对不起……”
素小天在一旁早己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默默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璃苍白的脸颊,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和叶寒一起,守护好苏璃!一定要找到恢复她记忆的方法!一定要……阻止永夜君王!绝不能让苏璃的牺牲白费!
天机罗盘的光芒渐渐内敛,悬浮在半空中,指向那个依旧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时空坐标点。朱雀海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更大的危机,以及……更加沉重的代价,己经降临。
叶寒知道,他没有时间沉浸在痛苦之中。苏璃用如此惨烈的牺牲,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机会!他必须……立刻行动!目标——永夜君王(初代天机阁主)锚定在时间之外的……存在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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