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空渐渐褪去污浊,化作黄昏时分的橘红。陈风跪在龟裂的大地上,手指颤抖着触碰胸口的九尾印记。那里传来微弱的脉动,像是小黑的心跳。
"它还活着..."陈风嗓音沙哑,"我能感觉到。"
林云拖着受伤的身体挪到他身旁,清泉灵力己经枯竭,只能徒手为他拭去脸上的血迹。她指尖冰凉,却在触碰到陈风皮肤时微微发颤。
"天妖临死前说的话..."林云欲言又止,"它似乎认出了你的身份。"
月华踉跄着走来,五条尾巴只剩下三条,银白的毛发被血污黏连成绺。它凝视着陈风胸前的印记,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圣子选择了与你共生。"月华声音低沉,"这在九尾天狐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陈风将手掌覆在九尾印记上,闭上眼睛。刹那间,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纯白空间——这里没有天地之分,只有无数流动的银色符文构成的地面。而在中央,蜷缩着一只通体紫金的小兽,九条尾巴如花瓣般包裹着身体。
"小黑?"
小兽耳朵动了动,抬起头。那双紫金异瞳依然明亮,只是多了几分疲惫。它想站起来,却只是虚弱地晃了晃尾巴。
「暂时...只能这样交流...」小黑的声音首接在陈风脑海响起,如同清风拂过竹林,「我的灵体受损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陈风跪坐在它面前,想伸手抚摸却又怕碰碎了这虚幻的身影:"需要我做什么?"
「修炼...」小黑勉强抬起一条尾巴,点在陈风眉心,「龙狐之力...需要平衡...」
一股暖流涌入识海,陈风眼前浮现出复杂的行功路线——那既不是人族的心法,也不是妖族的传承,而是两种力量完美交融后产生的新路径。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丹田处那枚紫金假丹正在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吸收着周围残留的龙狐气息。
"这是..."
「我们的...共生金丹...」小黑尾巴无力地垂下,「天妖虽灭...它的污染还在...你要小心...」
纯白空间突然震动,小黑的影像如水中倒影般扭曲。陈风感到一股排斥力,下一刻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陈风!"林云扶住突然摇晃的他,"怎么了?"
陈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口的九尾印记与丹田的紫金假丹之间形成的微妙联系:"小黑在教我如何修炼龙狐之力。它说...天妖的污染还在。"
月华耳朵陡然竖起:"什么意思?"
不等陈风回答,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三人警觉回头,只见封魔井废墟中,一缕黑烟正悄悄升起,在夕阳下几乎不可见。那黑烟如有生命般扭曲着,试图向远方飘去。
"天妖残魂!"月华毛发倒竖,"它还没完全消亡!"
陈风本能地伸手去抓斩妖剑,却发现剑身紫晶核心己经暗淡无光。剑柄龙首的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长眠。他咬了咬牙,调动体内刚刚成型的紫金假丹之力,一掌拍向那缕黑烟。
金紫色的灵力如网般罩下,黑烟发出无声的尖啸,左冲右突却无法突破。就在陈风即将将其彻底炼化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突袭而来!
"小心!"
林云推开陈风,自己却被黑影击中肩膀。她闷哼一声,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黑色冰晶。偷袭者显出身形——是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脸上戴着刻有诡异花纹的青铜面具。
"魔煞宗余孽!"月华喷出一团妖火,却被黑袍人轻松躲过。
黑袍人发出沙哑的笑声,手中一个漆黑葫芦对准了被困住的天妖残魂:"多谢三位帮忙逼出天妖最后的本源,本座就笑纳了。"
"休想!"陈风催动紫金假丹,一道剑指射出。然而黑袍人身影诡异地扭曲,竟如烟雾般散开又重组。黑烟被吸入葫芦,发出不甘的嘶吼。
"陈风是吧?"黑袍人收起葫芦,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魔煞宗三十六个分坛,这才灭了几个?"
他大袖一挥,无数黑色蝙蝠凭空出现,遮蔽了视线。等蝙蝠散去,黑袍人己无影无踪。
"追!"月华刚迈步就栽倒在地——它的伤势比表现出来的要严重得多。
陈风扶住林云,发现黑色冰晶正在向她的脖颈蔓延。她脸色惨白,嘴唇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呼吸越来越微弱。
"毒?不,这是..."陈风将灵力探入林云体内,震惊地发现那黑色物质在吞噬她的生命力,"天妖细胞?!"
月华挣扎着爬过来,看了一眼就倒抽冷气:"是稀释过的天妖之血!那个黑袍人不是普通魔修!"
陈风将手掌按在林云肩头,尝试用月华之力驱散黑冰。然而他的灵力刚一接触,黑冰反而扩散更快。林云痛苦地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抠进陈风手臂。
"没用的..."她气若游丝,"这是...腐化之种...魔煞宗最高级的...禁术..."
陈风胸口突然一热。九尾印记亮起微光,小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用...我们的血...」
没有犹豫,陈风咬破手腕,让金红色的血液滴在林云肩头的黑冰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血液与黑冰接触的瞬间,竟发出烧红的铁浸入水中的声响,腾起阵阵黑烟!
林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陈风几乎要停手,却感受到小黑坚定的意志:
「继续...必须净化...」
随着更多血液滴落,黑冰开始融化。但林云的生机也在急速流失,她的瞳孔己经放大,心跳微弱到几乎停止。
"她撑不住了!"月华急道。
陈风突然想到什么,另一只手按在自己丹田位置,引导那枚紫金假丹的力量顺着手臂流入血液。这一次,滴落的血液中带着细小的紫金光点。
奇迹发生了。
融化的黑冰不再化为黑烟,而是被紫金光点包裹、分解,最终转化为纯净的灵力反哺林云的身体。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黑色从嘴唇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
当最后一块黑冰消失时,陈风己经头晕目眩。他失血过多,加上紫金假丹的能量消耗殆尽,眼前一阵阵发黑。
"陈风!坚持住!"月华用尾巴撑住他摇晃的身体。
林云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陈风惨白的脸色和满是鲜血的手臂,泪水瞬间涌出。她想说什么,却只是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襟。
"别说话,"陈风勉强笑了笑,"我们...都得活着..."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最后的意识是胸口的九尾印记传来一阵温暖,小黑的低语在脑海中回荡:
「睡吧...我守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陈风在淡雅的药香中醒来。他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试着动了动手指,全身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醒了?"
林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陈风艰难地转头,看到她坐在床边椅子上,右肩包扎着白布,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睛恢复了神采。她手里捧着一碗药汤,热气袅袅上升。
"这是...哪里?"
"清泉宗的疗伤别院。"林云小心地扶他坐起来,"你己经昏迷三天了。月华前辈去联系青丘国了,说是有重要消息。"
陈风下意识摸向胸口,九尾印记微微发热,传来安心的波动。他接过药碗,发现林云的手指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
"你..."
"试药时不小心划的。"林云迅速缩回手,转移话题,"那个黑袍人,月华前辈说他可能是魔煞宗'三十六坛'中排名前三的'噬魂坛主',专门收集强大存在的残魂。"
陈风皱眉喝下苦药,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他想用天妖残魂做什么?"
林云摇头:"不清楚。但月华前辈说,魔煞宗可能不止一个天妖这样的底牌。"她犹豫了一下,"还有...碧海真君的死讯传开后,东海剑派内部大乱。有传言说..."
"说什么?"
"说是你勾结妖族害死了真君。"林云声音越来越低,"己经有人提议将你列为修真界公敌。"
陈风苦笑:"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我己经让清泉宗放出消息,说明真相。"林云咬了咬唇,"但恐怕...效果有限。"
窗外传来翅膀拍打声,一只纸鹤穿过窗户,落在陈风被子上。展开后,月华急促的声音传出:
"速来青丘边境!发现魔煞宗大规模聚集!他们似乎在挖什么东西!——另外,你师父有消息了!"
陈风和林云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师父还活着?"
纸鹤突然自燃,余烬中浮现最后一行字:
"小心,他们找的可能是——第二条天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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