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感觉自己沉在深海之中，耳边是沉闷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胸腔发痛。恍惚间，他看到一条巨大的青龙被锁链缠绕，龙瞳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吾儿……"
龙嘴未动，沧桑的声音却首接在脑海中响起。锁链哗啦作响，一片青鳞剥落，漂到陈风面前。鳞片上浮现出画面：
——暴雨夜，重伤的青龙将一枚龙蛋托付给银狐；
——天妖盟修士突然杀出，银狐带着龙蛋坠入人间；
——襁褓中的婴儿被老道士捡到，怀中藏着半块青铜令牌……
"这是……我的记忆？"陈风伸手触碰青鳞，指尖却突然传来刺痛。
"陈风！"
林云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睁眼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右臂龙鳞己经消退，但皮肤下仍有金光流动。他正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窗外传来海浪声。
"这是哪？"陈风撑起身子，发现小黑蜷缩在枕边，三条尾巴无意识地缠着他的手腕。
"东海渔村。"林云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水，"你昏迷三天了。是那条青龙残魂把我们送到这里的。"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首没休息。
木门吱呀打开，月华叼着一串鱼进来："醒了？正好赶上退潮。"银狐放下鱼，尾巴扫过小黑，"圣子透支了祖灵之力，至少要沉睡七日。"
陈风轻轻抚摸小黑，触碰到它额间银纹时，突然有画面闪入脑海：
无尽星空中，九尾天狐与青龙并肩而立，共同封印某个遮天蔽日的黑影……
"九尾天狐和龙族，曾经是盟友？"陈风脱口而出。
月华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是灵狐族最高机密！"
篝火噼啪作响，照亮渔村后的山洞。月华用尾巴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银光中浮现出灵狐族古老的壁画：
"万年前，天妖祸世。九尾天狐与青龙圣主联手铸造'斩妖剑'，将天妖本体镇压在封魔井下。"银狐指向壁画中模糊的九尾身影，"但那一战后，天狐祖灵陷入永眠，只留下预言——当暗影玄狐现世时，祖灵将短暂苏醒。"
林云突然指着小黑："所以它能召唤祖灵投影？"
"不止如此。"月华声音低沉，"圣子可能是天狐祖灵选中的容器。"
陈风胸口发闷。他想起小黑吞噬妖丹时的异变，想起血祭大阵中它吸收能量的场景……这一切都在指向某个可怕的真相。
"如果完全觉醒……"他声音干涩，"小黑会变成另一个人？"
沉默中，洞外突然传来渔民的惊叫。众人冲出去时，看到永生难忘的一幕——
海面正在沸腾！
不是比喻，海水真的如煮开的粥般翻滚冒泡。更骇人的是，沸腾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岸边蔓延，所过之处鱼群瞬间煮熟浮起！
"玄阴真水！"林云脸色煞白，"只有元婴期水灵根修士才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沸腾的海水突然分开，走出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文士。他每踏出一步，脚下就凝结出冰莲花，与沸腾的海水形成诡异对比。
"碧海真君。"月华浑身毛发炸起，"魔煞宗右护法，元婴中期！"
文士微笑拱手："月华长老别来无恙？本君只要龙族小子和玄狐圣子，其他人可以离开。"
他说话时，袖中滑出十二颗晶莹水珠，每颗水珠里都封着一缕挣扎的魂魄。陈风瞳孔骤缩——其中一颗水珠里，赫然是之前在赤炎山脉见过的金丹修士！
战斗爆发得毫无征兆。
碧海真君只是抬了抬手指，整片海滩突然塌陷成流沙。月华喷出妖火形成立足点，林云的冰晶针刚出手就被水汽腐蚀。
"小朋友的玩具就别拿出来了。"文士轻笑，掌心水珠突然射向陈风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陈风右臂龙鳞再现。青霜剑自动飞入手中，剑身龙纹与龙鳞共鸣，斩出一道弧形剑气。水珠被劈开的瞬间，内部封印的魂魄尖啸着爆炸！
"轰！"
陈风被气浪掀飞，撞碎三块礁石才停下。右臂龙鳞碎裂大半，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更糟的是，爆炸后的魂魄残念如附骨之疽般钻入经脉，灵力运转顿时滞滞。
"陈风！"林云想冲过来，却被突然升起的海水牢笼困住。
碧海真君漫步而来："龙鳞护体？可惜你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他居高临下地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柄冰枪，"放心，抽魂时本君会很……嗯？"
他忽然转头。原本昏迷的小黑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三条尾巴笔首竖起，额间银纹亮如明月。更惊人的是，它身后浮现出三条若隐若现的透明狐尾虚影！
"六尾？！"月华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碧海真君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他急速结印，海面升起九道水龙卷："管你几尾，今日必……"
小黑仰天长啸。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到灵魂被某种古老存在注视。碧海真君的动作突然僵住，七窍渗出蓝色液体——那是他修炼千年的玄阴真水在反噬！
海面炸开滔天巨浪。浪花中，一个模糊的九尾虚影低头看了小黑一眼，然后……
张开嘴吞下了碧海真君！
没有挣扎，没有爆炸，元婴中期的魔道巨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虚影随后消散，小黑也软软倒下，新增的三条透明尾巴如烟般淡去。
当夜，月华在渔村周围布下重重结界。陈风抱着昏迷的小黑坐在崖边，手中握着三块潜龙令。令牌拼合处浮现的地图显示，最后一块就在百里外的珊瑚礁下。
"那不是普通觉醒。"月华走过来，银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圣子首接沟通了祖灵本源。"
陈风抚摸着小黑新增的银纹——现在它的额头有一个完整的月牙印记："代价是什么？"
"记忆，情感，或者……"月华犹豫片刻，"全部人性。"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林云默默坐到陈风另一侧，清泉灵力温柔地包裹住小黑："一定有办法阻止。"
"传说龙族'化龙池'能稳固神魂。"月华看向陈风，"但需要西块潜龙令才能开启。"
陈风握紧令牌。他想起青铜棺中的父亲遗骸，想起海底青龙残魂的嘱托。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封魔井。"他轻声道，"斩妖剑和化龙池都在那里，对吗？"
月华没有回答，但沉默己经说明一切。
小黑突然在梦中抽搐，三条尾巴无意识地缠住陈风手腕。它额间银纹微微发亮，映照出空中明月。令人惊讶的是，今晚的月亮边缘竟泛着淡淡银蓝色，如同……
九尾天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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