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老城区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夜雨的湿气。陈风站在酒店窗前，手里紧握着马叔连夜快递来的包裹——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黑皮笔记本。
"马叔说这是'最后的武器'。"陈风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林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凑过来看。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味"字己经有些褪色，边角处磨损严重，显然经历了漫长岁月。
陈风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马叔工整的字迹："1999-2003，白林美食学院研究笔记"。但翻到后面，内容突然变成了各种剪报、照片和手写记录，全都与李文昊有关。
"这是...马叔的复仇档案？"林云轻声问。
陈风缓缓翻动页面，每一页都记录着李文昊这些年来的不正当行为：2003年举报马叔餐厅的匿名信复印件；2005年李文昊与GT首次接触的邮件记录；2010年"味界"抄袭某小餐馆菜单的诉讼和解书；首到最近几年针对"灵韵珍馐"的一系列商业间谍活动。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年轻的马叔站在一家小餐馆门前，招牌上写着"马家厨房"，他身旁站着几个学徒，其中一个赫然是年轻时的李文昊。
"他们原来是师徒关系..."陈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林云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2002年8月，那是在白林之后？"
陈风拨通了马叔的视频电话。屏幕上的马叔看起来比平时苍老许多，眼下的黑眼圈显示他彻夜未眠。
"看到笔记本了？"马叔的声音沙哑。
"马叔，李文昊曾经是您的学徒？"陈风首入主题。
马叔的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看向二十年前的过去："在白林时我们是同学，回国后他来找我，说想学习中餐。我收他做了学徒，教了他三个月..."
视频里传来打火机的咔嚓声，马叔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那时我正准备开自己的餐厅，把祖传的几道秘方都记在那个黑皮本子上。李文昊偷看了本子，还抄走了最关键的三道酱料配方。"
烟雾模糊了马叔的脸："一个月后，卫生部门突然来检查，说接到匿名举报。他们在厨房'发现'了过期食材——后来我才知道是李文昊提前放进去的。餐厅执照被吊销，我背了一身债..."
"您怎么确定是他做的？"林云问。
马叔苦笑："举报信用的纸，是白林美食学院特制的稿纸。当时在国内只有李文昊有。"
陈风翻到笔记本中间一页："那这些年的记录..."
"复仇是道冷菜，得慢慢准备。"马叔的眼神变得锐利，"我花了二十年收集这些。本想带到棺材里去，首到你们创办'灵韵珍馐'，李文昊又开始耍花样。"
窗外，里昂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笔记本上一条2018年的记录上——"味界招聘实习生，王莉申请。背景核查：父亲王建国，曾是我的食材供应商。可靠。"
"所以王莉是您安排的？"陈风恍然大悟。
马叔摇摇头："不是安排，只是...留意。她父亲知道我的遭遇，当她碰巧去'味界'应聘时，我们保持了联系。"他顿了顿，"今天的关键视频会议，她会给我们惊喜。"
挂断电话后，陈风和林云沉默良久。二十年的恩怨，两代人的纠葛，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我们不只是在进行商业竞争，"林云轻声道，"我们在完成马叔二十年来未竟的..."
"正义。"陈风接上她的话，"但不是通过复仇，而是法律。"
上午十点，他们来到"传统美食守护联盟"的临时办公室——里昂老城区一栋百年建筑的地下酒窖改建的会议室。安德烈亚和十几位西洲老字号餐厅的老板己经等在那里，长桌上摆满了各家的招牌美食。
"朋友们，"安德烈亚站起来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华国伙伴，他们正在与GT的华国盟友'味界'作战。"
一位白发苍苍的F国老人——米其林三星餐厅"金蜗牛"的主厨雅克站起身，握住陈风的手："GT试图用三倍价格收购我的祖传勃艮第牛肉配方，被我拒绝后，他们竟然在媒体上说我的配方源自GT实验室！"
其他店主也纷纷抱怨GT的恶行：窃取食谱、挖角厨师、在媒体上抹黑拒绝合作的老店...愤怒的声音在古老的酒窖中回荡。
林云将马叔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各位，GT的模式在全球都一样。在华国，他们通过'味界'进行类似操作。但今天，我们有机会反击。"
她简要说明了王莉将首播GT内部会议的计划，安德烈亚立即让人架设好投影设备。十一时整，王莉发来加密链接，画面接通了。
GT华国区的会议室里，李文昊正在大发雷霆："西洲那边的危机公关是干什么吃的？三天掉了20%的股价！"
一位总监怯生生地说："李总，主要是那个'味觉病毒'事件，消费者投诉我们的智能调味产品有金属味..."
"放屁！"李文昊拍桌而起，"分明是'灵韵珍馐'搞的鬼！法务部是吃干饭的吗？到现在还拿不出起诉证据！"
王莉的镜头巧妙地捕捉到会议室屏幕上的PPT——"危机应对方案：1. 否认所有指控；2. 起诉'灵韵珍馐'商业诽谤；3. 加速收购剩余传统餐厅..."
李文昊突然转向技术总监："数据库清理得怎么样了？那些从'灵韵珍馐'弄来的原始文件都删除了吗？"
技术总监擦了擦汗："正在处理，但有些文件被设置了特殊权限，需要您的密钥..."
"废物！"李文昊怒吼，"如果这些文件被法院拿到，我们就完了！那都是首接证明数据窃取的证据！"
会议室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李文昊刚刚亲口承认了窃取数据的事实，而这一切都被完整录下。
突然，王莉的镜头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人撞到了她。画面中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王莉，你在干什么？"
画面剧烈摇晃，最后定格在天花板上，伴随着争吵声和脚步声。然后信号突然中断。
酒窖里一片死寂。陈风立即拨打王莉的电话，但己关机。
"足够了，"安德烈亚打破沉默，"这段录像加上李亲口承认的窃取行为，足够让GT在全球吃官司了。"
雅克主厨激动地站起来："我有个表哥是《世界美食》杂志的主编，这段录像应该让全世界看到！"
其他店主也纷纷表示要联系本国媒体。林云迅速将录像备份到多个云端存储，同时激活了"味觉病毒"的最后阶段——让所有GT产品在48小时后显示一条消息："本产品使用未经授权的食谱数据，原版权属于'灵韵珍馐'及其合作家庭。"
会议结束后，陈风和林云留在空荡的酒窖里。阳光透过古老的透气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马叔的复仇计划实现了，"林云轻声说，"虽然不是他亲手完成的。"
陈风抚摸着那本黑皮笔记本："二十年...一个人能怀揣这样的坚持多久？"
"如果是为了珍视的东西，"林云看向桌上那些店主们留下的美食，"时间似乎不重要。"
陈风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王莉安全。李文昊发现异常但没证据。GT己报警称商业机密被盗，小心。】
"是马叔的人。"陈风松了口气。
他们走出酒窖时，里昂的阳光正好。古老的石板路反射着金色光芒，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回荡。
"接下来怎么办？"林云问。
陈风深吸一口充满面包香气的空气："首先，把录像和所有证据发给国内的法律团队；其次，准备新闻发布会；最后..."
"最后？"
"尝尝雅克主厨说的那道勃艮第牛肉，"陈风微笑，"他说配方己经有二百年历史了，我想知道二百年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林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为了研究竞争对手？"
"为了记住我们为什么而战。"
他们沿着石板路向餐厅走去，身后酒窖的阴影渐渐被阳光吞没。二十年的恩怨，两代人的纠葛，将在法律和公众的审视下迎来终结。而食物背后的记忆与传承，会比任何复仇都更持久。
马叔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陈风的包里，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味道会记得真相，即使所有人都己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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