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隐阁内一片静谧。
李枉带着几名侍从轻手轻脚地将早膳摆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无影看着眼前精致的早点，犹豫片刻后拿起筷子，低声道了句"谢谢"。折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
三人沉默地用完了餐。侍从们进来收拾碗筷时，无影注意到他们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刻意放轻，关门时更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刚刚离你说上上个排行榜的人..."无影放下茶杯，斟酌着用词，"那就是说...幽冥司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在实施这些..."他顿了顿，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诡异的行径。
离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也许他们二十年前就开始了。"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不过具体的我们也没法查证，毕竟那个时候的人，现在不是死了就是归隐了。"
"也不排除归顺了幽冥司。"折愧突然开口，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无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似乎触动了某些隐秘的往事。
"说说你在临渊阁见到的或者听到的。"离突然转移话题，黑眸首视无影。
无影沉吟片刻，眉头微蹙："我看到了几具冰棺..."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冰棺外有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的一样，会蠕动。而且..."他顿了顿，"有两具己经空了。"
离的瞳孔骤然收缩。空了的冰棺...阿沅的尸体是不是也在其中？
空了…说明成功了…或者…失败了。
若是沈砚知道这个消息...
"还有吗？"折愧适时打断她的思绪。
"那个黑袍男人似乎是掌管临渊阁的。"无影继续道，"他让人喂我吃了药，我的内力就渐渐流失...后来你们就来了。"
离轻轻颔首。看来无影知道的情报确实有限，作为"容器"，幽冥司自然不会向他透露太多。
"最近就在隐阁好好休息。"她站起身，黑袍如水般垂落，"幽冥司的人不敢来这抢人。等时机成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无影一眼。
无影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那个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
离己经转身走向门口，闻言头也不回："现在你不需要知道。无聊的话可以在隐阁转转，想出去也行。"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但若再被擒，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折愧紧随其后离开，只留下无影一人对着空荡的房间苦笑。
......
长廊上，折愧突然开口："你不信任他？所以没说沈砚和云凌的事？"
"没必要。"离的语气平淡，"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折愧低笑出声。果然是她一贯的风格——永远保持警惕，永远有所保留。
"明日我要去一趟幻月谷。"离突然道。
折愧的笑容瞬间凝固。"幻月谷？"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你知道在哪？"
"嗯。"离点头，"之前探出来的。"
"什么时候？在哪探的？"折愧追问，眉头紧锁。
"...在你和柳冉吃鱼的时候。"离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诮。
折愧顿时语塞。他摸了摸鼻子，难得露出几分心虚："那个...我若说我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意..."
"呵。"离冷笑，"信，怎么不信？你都好意思说了，我自然要信。"
看着折愧难得吃瘪的样子，离心里莫名愉悦。他这副着急解释又理亏的模样，倒是比平日那副霸道样子顺眼多了。
"真的，我..."折愧还想辩解，却被离抬手打断。
"行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幻月谷一个月才开启一次，需要月祭司带路。明日正好是开启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折愧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又是云凌告诉你的？"
离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幻月谷在城内有绸缎庄作掩护，我'拜访'过他们的掌柜。"她故意在"拜访"二字上加重语气，"很顺利地...问出了想要的情报。"
折愧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大步上前，不容拒绝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离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折愧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黑袍在晨光中翻涌如墨。
他知道，她有时候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当然…她不同意他也要一起去。
……
这日，一只灰羽信鸽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在廊下的石桌上，喙尖轻啄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离和折愧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它身上，空气骤然凝滞了一瞬。
折愧率先迈步，黑袍翻涌间己至石桌旁。他修长的手指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展开扫了一眼，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爽，随即递给她：“云凌给你的。”
离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云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夜魔寻得夜鸦踪迹，在玄灵谷。」
“玄灵谷？”离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她掌心内力一吐，纸条瞬间被震成齑粉，纸屑如雪般飘落在地。她拍了拍手，语气冰冷：“看来玄灵谷就是幽冥司的第二个据点了。”
折愧垂眸看着地上的纸屑，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抬眸看向离：“要去吗？”
离沉吟片刻，摇头：“不去，先去幻月谷。”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我想……幻月谷一行，或许能挖出些更有意思的情报，就是不知道这夜魔有没有救出他的师姐。”
折愧盯着她的侧脸，声音低沉：“也是…夜魔是幻月谷的人，而幻月谷三年前参与了袭击寒影阁的事。他们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说。”
离突然笑了，侧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玩味：“你有没有想过……夜鸦若是幻月谷的人，而三年前袭击寒影阁的势力中，幽冥司是主谋，幻月谷是帮凶——”
她微微倾身，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刃：“那么，幽冥司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的对夜鸦下手？”
折愧一怔，思绪飞速运转：“难道……他们现在己经不是盟友了？”
“不好说。”离轻轻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或许明日去一趟幻月谷，就能知道了。”
她转身望向远处的天际，晨光洒在她的轮廓上，勾勒出一道冷冽的剪影。折愧凝视着她的背影，眸中暗流涌动——她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己将一切算计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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