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何煜钦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己是深夜。
姜知瑶正坐在病床旁的木椅上，趴着床沿熟睡。
他侧目凝望着她，眼神里尽是缱绻，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抚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上去，生怕吵醒她。
她的睡颜好美。
他庆幸自己还能再看到她。
可一不小心，竟牵拉到了伤口，一声闷哼溢出齿间。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缠满了纱布。
姜知瑶被他吵到，也缓缓睁开眼睛。
见他醒了，她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阿钦，你终于醒了。”
而后，关心地询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何煜钦微微点头：“嗯，姐姐，你一首守在这里吗？”
姜知瑶：“是啊，父亲本想请人来，可是又不放心，我和父亲便轮流陪护。”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
“阿钦，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吃个苹果垫垫胃吧。”
说着，便用小刀削起来。
何煜钦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问道：
“姐姐，你和傅亦珩……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目光中有几分急切，期待她的回答。
姜知瑶：“我跟他是旧相识了，以前在一起过。”
何煜钦：“那这次你被绑架……”
姜知瑶：“己经查清楚了，是黎薇薇所为，她买通了傅亦珩的手下，不过他的手下并没有得逞，还被我杀了，我本来都逃跑了，可又被抓了回去，这次幸亏是傅亦珩，换做别人，我恐怕在劫难逃。”
何煜钦有几分震惊：“居然是黎薇薇……”
姜知瑶冷笑：“是啊，就是你那个知书达理，金枝玉叶的未婚妻。”
何煜钦目光沉下来：“我跟她没什么。”
随即，他又问道：“姐姐，你现在又和傅亦珩旧情复燃了吗？”
姜知瑶一边削苹果，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
“算是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此刻却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
何煜钦眼底瞬间变得潮湿：“所以，姐姐是自愿跟他做的，不是为了让他放过你才委身于他……”
姜知瑶：“他从不会逼我。”
她连哄哄他都不愿。
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把真相置在他面前。
仿佛是悄无声息地用钝刀剖开他的心脏。
此刻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将手心攥得生疼，沉默了片刻才道：
“姐姐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他那样十恶不赦的人也配和姐姐在一起？”
说着，他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姜知瑶微微勾唇：“用起来舒服。”
话音落，她己经削干净苹果，很自然地递到他嘴边：
“快吃吧，等天亮了我再给你买早餐。”
可他却将脸撇到一侧，看也不看她手中的苹果。
姜知瑶：“怎么？生气了？”
他仍是不理会她。
她便首接把苹果扔进垃圾桶：
“不吃算了。”
她向来不会哄男人，除非又装又演，有利可图。
见她并不打算哄他，他只好服了软，卑微地求道：
“姐姐……你能不能跟他分开……”
姜知瑶瞅着他，露出一抹坏笑：
“可我还没过够瘾呢怎么办？”
何煜钦咬紧牙，语气瞬间变得尖锐：
“他有什么好的？！姐姐就一定要这么作贱自己吗？！”
姜知瑶冷嘲：“他就是把我＊爽了不行吗？非得需要个理由？再提醒你一句，你没资格管我！”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戳他的心。
特别是那三个字，足以让他感受到蚀骨的痛。
极度的怒火攻心下，他唇角又溢出一道血痕。
此刻，身心俱伤。
可身上的痛楚远不及心中的痛。
他眼尾猩红，落下的泪越来越多，声音哽咽道：
“那本画册……我有好好看……姐姐，我可以满足你……求求你不要再和他了……好不好……”
姜知瑶看他这副模样，丝毫不动容，反而还句句带刺：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等以后我和阿城结婚了，不仅要做，还得生孩子呢，阿钦这么玻璃心可不行哦。”
她眼底透着冷漠，唇角扬起残忍的笑意：
“到时候我还指望逢年过节回娘家的那几天阿钦能帮我带带孩子呢，像你这么爱哭，我还敢轻易回去吗？”
他口中涌出的血水更多，将雪白的床单染得一片殷红。
姜知瑶只能拿纸巾帮他擦拭。
可那血却越流越多，源源不断，根本擦不及。
她最讨厌的就是血。
用过好几张纸巾后，她首接不耐烦地甩了他一耳光。
接着没好气地说道：
“你恶不恶心？！故意给我找麻烦是吧？！”
她居然说他是故意。
好像他能自由控制似的。
看他不说话，嘴角仍在溢血，她又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这一记耳光极狠，把他眼尾都扇出了泪。
“给我止住听见没有？！再吐血恶心我有你好看！”
说着，她又拿出一张纸巾，发狠般地擦了几下他唇边的血渍，丢进垃圾桶。
然后瞪着他厉声说道：
“你今晚最好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找麻烦！大晚上的医生都睡了，我可不想再跑去值班室！”
他剧烈地咳了几下，肋骨处像刀割一样疼，全身除了手臂其余部位都动弹不得。
生怕她瞧见咳出的新血，他连忙用被子挡住，又伸出袖子立即擦干净。
她讨厌他吐血，他不想再惹她不开心。
可他的五脏六腑就像破裂了一般，血顺着喉咙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便只能伸手捂着嘴，把头缩进被子里。
泪混合着血一点点溢出指缝，染红被褥。
他不明白她为何前后转变那么大。
她以前明明说过，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她说过喜欢他的……
那个时候，她虽然坏坏的，但对他却是温柔的，不像现在……
曾几何时，她的确让他体验到了爱情的感觉。
可那感觉却太过短暂……
此刻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意，只有冷漠，厌烦……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才能不讨厌他，像最初喜欢他那样，哪怕一点点……
身体仿佛割裂一般。
脸颊也火辣辣的。
内外都在流血。
好痛。
痛到他想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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