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好痛……”
刘查理感觉意识像是沉在了粘稠的泥浆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挣扎着浮出水面。
伴随着剧烈的、仿佛宿醉三天三夜后的头痛,以及全身骨头像被拆开重装了一遍的酸软无力感,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里隐隐浮现出陌生的天花板。
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有点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活了!我真的活过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残余的眩晕和不适。
他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即使空气里飘着一种古怪的气味,绝不像他那间堆满泡面桶的出租屋该有的味道。
但这确实是属于活人的、带着温度和湿度的空气!不再是地府那种阴冷干燥、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绝望的气息!
太好了!感谢阎王爷!感谢崔判官!感谢地府TV!感谢……呃,那俩不靠谱的黑白无常就算了,顶多以后清明节给他们少烧点纸。
可怜的刘查理,被“地府公务员”玩弄于股掌之间,到现在还觉得是地府基层工作人员出现了“重大工作失误”。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房间的环境确实大变样,有点像西方电影里中世纪的场景。
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棉T恤变成了亚麻质地的衣服、大裤衩变成了打着补丁的粗麻长裤。
他抬起右手,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茧子还在,但指节处多出几道新鲜的烫伤疤痕,好像是高温作业的工人才会有的那种伤疤——可作为一个普普通的上班族,他从没干过那种工作。
‘这……这是哪儿啊?’
‘我那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的出租屋呢?我那柔软舒适、陪伴我度过无数个夜晚的席梦思床垫呢?电脑里教导我从懵懂到智慧的教学视频呢?’
就在刘查理心中充满了疑惑、震惊和强烈不安之际,混乱的记忆如同被撞翻的墨水瓶般在脑海中晕染开来——
查理,十八岁,铁匠学徒,父母双亡,14岁起跟随父亲好友巴卡拉叔叔一家一起生活在斯诺镇旅馆……
在“查理”的记忆里,他看见巴卡拉叔叔布满老茧的手递来黑麦面包,闻到自己第一次打铁时烧焦头发的臭鸡蛋味,甚至能清晰回忆起昨夜隔壁流莺鞋跟敲打墙壁的节奏。
“呃啊——”
刘查理再也承受不住,双手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了两个完全不兼容的操作系统的硬盘,正在被撕裂、被格式化、被覆盖!
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坚硬的橡木床上痛苦地翻滚、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浸透了那身陌生的粗布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那种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剧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那股狂暴的记忆洪流也逐渐平息,不再互相冲突,而是开始慢慢地沉淀、梳理、融合,并最终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存状态。
刘查理瘫在床上,像一滩烂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地盯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
他的脑子里现在乱得像一锅粥,一半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生活在和平年代、最大烦恼是房租和加班的苦命打工人“刘查理”的人生;
另一半,则是属于这个名叫“查理”、生活在一个科技水平大约相当于地球十七世纪初、名叫“斯诺镇”的地方、年仅十八岁的铁匠学徒的记忆。
斯诺镇……巴卡拉旅馆……铁匠学徒查理……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他的心头,让他浑身冰凉。
他猛地回想起在地府阎罗殿上,阎王爷最初问他的那个问题——“不是叫‘查理’么?”
他又想起那个睡眼惺忪、极不靠谱的崔判官,在施法前嘀咕的那句话:“文件上又变成‘查理’了……”
最后,他如同被雷劈中一般,想起了自己“猝死”前正在全神贯注玩的那款单机游戏——《查理的末世生存》!
那款游戏的主角,就叫“查理”!
身份,就是斯诺镇霍克铁匠铺的一个铁匠学徒!
游戏的故事背景,就是一个低魔、低科技、类似中世纪晚期欧洲的架空世界,突然爆发了丧尸危机!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颤抖着,几乎是僵硬地抬起手,看着这双属于“查理”的、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那扇拉着窗帘的小窗户,走上去,抓住褪色的窗帘猛地拉开。
“哗~”
阳光洒进房间里,刘查理却丝毫没感觉到温暖。瞳孔适应了光线变化后,他的目光聚焦在楼下覆盖着一层雪花的石板路上。
只见三个扭曲的人影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啃食,其中穿着戴着毡帽的那个突然抬头,灰白色的眼球毫无焦点可言——以刘查理多年阅片经验来看,这玩意应该是丧尸。
再往远处,许多肢体残缺、身上沾满血迹的人摇摇晃晃的站在大街上,看起来格外惊悚。
“呕——”
看片的时候不觉得恶心,正儿八经的面对时才觉得恐怖,刘查理死死捂住嘴躲到窗户一侧,后腰撞上坚硬的橡木床架。
“不……不会吧……”
刘查理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地府那帮官僚!
阎王爷那个老糊涂!
崔判官那个马大哈!
还有黑白无常那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你们……你们这帮混蛋……不但搞错了老子的名字,还……还TMD搞错了世界啊!
这根本不是还阳!这是……这是强制穿越!还是魂穿!穿的还是自己死前玩的游戏!而且看样子还是最高难度开局,连个新手礼包和系统提示都没有?
查者稽微辨真,理者治性达道——
父母起名的美好祝愿变成了地府乌龙事件的关键因素,刘查理欲哭无泪,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一种马)踏着整齐的步伐,在他的心田上来回奔腾、践踏。
最终所有的悲愤、委屈、惊恐和茫然汇成了一句发自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呐喊——
“坑——爹——呢——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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