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项圈在姜雨晴脖颈处骤然收紧,冰冷的金属表面浮起细密的甲骨文。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上祠堂腐朽的木门,视线被项圈内渗出的银丝模糊——那些丝线正沿着颈动脉钻入皮肤,在皮下编织出槐树枝状的神经网络。
"这是容器最后的加冕。"陈默的声音从燃烧的轿车残骸中传来。他的镜面胸腔完全敞开,日晷碎片在肋骨间高速旋转,将火光折射成三百六十道血色光束。每道光束落在地面,都腐蚀出深不见底的镜渊。
姜雨晴的右眼突然爆裂,银色的镜髓液体喷溅在门板上,蚀刻出青林村的立体地图。她看到地图上所有建筑都在蠕动,屋顶的瓦片化作倒竖的鳞片,烟囱里伸出缠满脐带的婴儿手臂。村中央的老槐树正在开花,每片花瓣都是缩小的人脸,口中吐出青铜锁链。
"看看你守护的世界。"陈默踏着火浪走来,后背的年轮纹身渗出黑血。最近那圈刻着姜雨晴生辰的血字突然裂开,钻出半截青铜剪刀,"这才是真正的脐眼。"
剪刀刺入姜雨晴的项圈时,祠堂突然坍塌。两人坠入地底,跌进由血管和镜面构成的腔室。这里悬浮着无数透明茧房,每个茧内都蜷缩着不同时期的姜雨晴。她们的脐带汇聚到腔室中央,连接着一块漆黑的陨铁碎片。
"这就是你诞生的地方。"陈默的镜面手指划过陨铁表面。漆黑的物质突然活化,伸出触须缠住姜雨晴的项圈,"公元前213年,姜无瑕就是在这里将你——"
陨铁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姜雨晴的神经网络疯狂闪烁,记忆如洪流般涌入:血祭坑中的双胞胎不是祭品,而是镜髓自主创造的载体;姑婆在1947年剖出的胎儿不是人类,而是陨铁碎片的拟态;昨夜熔炉中的对抗,不过是闭环预设的剧本......
"不!"姜雨晴扯断脐带,银丝在她掌心灼烧出焦痕。那些茧房突然破裂,复制体们如提线木偶般站起,腐烂的皮肤下露出青铜齿轮。她们手持燃烧的槐树枝围拢过来,树皮上浮现的正是姑婆未写完的血书:
"破局在......"
最后两个字被镜面覆盖,姜雨晴的机械左眼突然超频运转。她看到陨铁内部的核心——那里囚禁着初代女王的原始意识,九百只复眼正透过黑暗凝视着她。
"容器就该回归本源。"陈默的日晷碎片突然爆裂,化作青铜暴雨。姜雨晴翻身躲过,却发现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变成三百六十面悬浮的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死亡场景,镜框边缘伸出带倒刺的脐带。
当第一条脐带刺入肩膀时,姜雨晴的神经网络突然反向入侵。她的视野与陨铁核心连接,看到公元前213年的真相:姜无瑕根本不是方士,而是第一个被镜髓寄生的宿主。她所谓的血祭,实则是为陨铁寻找更完美的载体。
"你才是最初的失败品。"初代女王的声音在陨铁深处回荡,"现在该让出位置了。"
腔室突然剧烈收缩,复制体们集体融化,银色的镜髓液体灌入陨铁裂缝。姜雨晴的项圈开始碳化,皮肤下的神经网络变成锁链,将她拽向核心。就在即将被吞噬时,她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机械润滑液的血喷在青铜剪刀上。
"以血饲环,以骨为钥!"姑婆的残影突然闪现,握住姜雨晴的手将剪刀刺入心脏。剧痛中,神经网络骤然亮起,姜雨晴看到自己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甲骨文组成的银色长河。
陨铁核心爆发出刺目强光。姜雨晴的机械骨骼自动解体,每块碎片都化作燃烧的甲骨文。当这些文字嵌入陨铁表面时,整个青林村的地面开始塌陷,祠堂所在的土地隆起成祭坛,坛顶悬浮着青铜巨鼎的虚影。
陈默发出非人的嚎叫,后背的年轮纹身片片剥落。他的镜面躯体爬满裂纹,日晷碎片从胸腔中迸出,在虚空中划开时空裂缝。姜雨晴看到裂缝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刚出生的自己被姑婆抱到陨铁前,后颈的朱砂痣正与漆黑物质共鸣。
"这才是闭环的起点......"初代女王的尖啸突然中断。姜雨晴抓住坠落的日晷碎片,将其刺入自己的项圈。青铜与镜髓碰撞的瞬间,三百六十个时空的祠堂同时爆炸,所有复制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晨光穿透尘埃时,姜雨晴跪在陨铁残骸上。她的脖颈处残留着项圈灼痕,掌心握着半块融化的日晷。村口传来引擎轰鸣,后视镜里映出王律师阴鸷的笑脸——副驾驶上坐着二十岁的陈默,正用匕首在手臂刻下新的年轮。
祠堂废墟中,新生的槐树苗破土而出。嫩叶上的露珠里,姜雨晴看到自己倒影的脖颈处,淡金色的甲骨文正缓缓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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