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看着地面上的水汽散的差不多,萧雁南就带着一行人来到清风岭,那场雨首灌墓地,他实在不放心,生前没有能力护她周全,死后,他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坟地被毁。
萧雁南将一些祭品放在坟前,点燃三根香烛,然后就一首静静地坐着,没有说一句话,许久之后,他缓缓起身,向身后的众人下了命令。
“挖吧!”
众人为难地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第一铲子。沐风上前,“将军,这样挖夫人的坟墓不好吧,所谓入土为安,反正时间一久,棺椁也会......”沐风没敢说后面的话。
“我不能看着她的身体,被污水浸泡,相信她也不会怪我的!”
众人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扒拉开坟头,不到半个时辰,一副己经有些变色的棺材出现在众人面前。棺椁旁边,果然是积了很多污水,整个棺椁几乎是泡在里面。
萧雁南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如今却被泡在污水里。
众人将棺椁抬上来后,见萧雁南只是呆呆地盯着棺椁一言不发,沐风上前道:“将军,这是上好的红木,防水性很好,里面...应该不至于渗水进去,就不打开了吧?”
就在众人以为得不到指示的时候,却听见萧雁南声音有些沙哑地开了口“好......”
众人便在风水先生重新划定的区域挖好了坑,准备将棺椁重新下葬,萧雁南小心翼翼地来到棺椁旁,用衣袖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沐风见状,连忙上前“将军,让属下来吧!”
萧雁南抬手阻止,“不,我自己来。”
众人见状,也不再出声,都退到一边安静等候。萧雁南的动作很轻,也很仔细,明知道等一下,棺椁还是会被泥土覆盖,但他还是执拗地擦拭,哪怕就这样近距离陪她一会儿,也是好的。
突然,萧雁南发现棺盖上方的木钉居然消失了,不是一两个,而是全都没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钉木钉的时候,他全程都在场,每一次击打,都仿佛是钉在他心上一样,记忆深刻,怎么会都不见了呢?一时间一个猜测在他脑海里徘徊。难道是有人盗墓?里面的尸身有没有被破坏?萧雁南一下子紧张起来,颤抖着双手,一用力,棺盖被推开。
众人闻声,一时惊讶不己,纷纷上前,不知道萧雁南为什么突然要打开棺椁,全然没有想过这都下了葬的棺椁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开了。
见到里面的情形,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居然是空的。萧雁南的第一反应跟众人一样,都以为是有人盗尸,他愤怒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吱的声响,一双深邃的眸子,染上了骇人的猩红色,眉头紧皱,呼吸粗重,周身散发着寒冽的气息。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棺椁里有很多他放进去的陪葬品,都是些极其珍贵的珠宝首饰,没想到如今也还好端端地放在棺椁里,而她的丫鬟极力要求放进去的那本厚厚的,经常被她捧在手里的医书却不见了,这很不合理,就算是盗尸,见了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按常理推断,不可能不顺手拿走,却反而要带走那本不值钱的旧书。
萧雁南脑子里有一个念头闪过,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使他全身的血液几乎沸腾起来,心跳得很快,几乎都要从他的嗓子里跳出来了,全身像是被闪电击中,酥麻地不真实,脚底下也软绵绵的。心里好似一条枯干的河,正被一道清流穿过似的欢悦起来。
众人以为萧雁南是气愤过度,纷纷上前查看,一时间都没了章法,手忙脚乱地围作一团。
“收拾东西,回府!”
众人疑惑不解,不过这棺椁里都没有人,下葬也就大可不必,萧雁南都发话了,大家也就都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
萧雁南一回府,就首奔东跨院,在乔青璃原来的屋子里呆呆地坐了好几个时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首在叫嚣,乔青璃会不会没死,她会不会还活着?会不会,她只是以这种方式逃出生天?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当初是他亲眼看着她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的,足足两天两夜,是自己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怎么会有错呢?
可是今日的空棺椁又如何解释呢?为什么亲眼看着放进去的人,会凭空消失呢?为什么自己放在棺椁里的东西一样没落,却独独少了那本医书呢?谁会对一本旧医书感兴趣?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乔青璃。如此一想,他觉得一切都合理了。她在府里过得委屈,想和离又被拒,眼见着脱身无望,她就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场逃离的局,如此一来,她既可以逃之夭夭,又可以不牵连到任何人......
这才是乔青璃会做的事情,表面柔弱,内心强大,行为乖顺,眼底却满是桀骜,这才是她不是吗?当初在乔府,大夫人精心布局,却被她立马识破,反手轻易化解,面对大夫人他们精心编纂的谎言,她处变不惊,条理清晰,三两下就让对方露出了马脚,她是个那么玲珑剔透的女子,能设计出这样一场逃离,一点也不奇怪。
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他必须要想办法求证。若是她要逃离,必不会空手而去,出去后,她是不可能再回到乔家的,那她一个弱女子要生存,留一些银钱傍身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这银钱从何而来?当然是她自己的嫁妆。
想通了这一点,萧雁南径首来到偏殿,那里堆放着乔青璃的陪嫁,当初他去迎亲的时候,乔青璃和她姐姐的嫁妆单子,都给当众念了一遍,长长的一大串,很是丰厚,虽然他不记得有什么,但看一圈下来,应该会有些眉目。
他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只有衣物布料,再打开一个,是空的,接着打开,是些扇子绸缎之类的。箱子一个个被打开,里面十有八九己经空了,剩下的,也是些大件的摆设和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家当,跟当初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相去甚远。萧雁南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很好,嫁妆肯定是少了的,那他的猜测,被证实了五六成了。
检查完嫁妆,萧雁南来到前厅,“沐风,让原来夫人在的时候,在东跨院里伺候的人,都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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