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就不能留下来吗?这才成亲多久,按理说,你我还是新婚燕尔,怎么你夜夜都不回来住,留我一人……”乔青鸢不好说出“独守空房”这样的词儿,好歹她也是大家闺秀,说这种轻浮的话,怕让陆琛看轻了去。
“实在是公事繁忙,我也不好整日儿女情长,让同僚们看了像什么样子,你早点休息。”陆琛的声音看似礼貌,却透着陌生和疏离,完全不像一个丈夫对自己新婚妻子的态度。
乔青鸢不好再说什么,省的让别人觉得她不懂得体恤自己的夫君,只是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见陆琛头也不回地离开,她隐忍许久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一挥手,一桌子的饭菜瞬间被她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丫鬟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凝声屏气,不敢上前。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收拾干净!”乔青鸢怒吼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射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一众丫鬟,就好像陆琛的离开,是丫鬟们的错一样。
从慧宁阁出来的时候,丫鬟们终于可以大口喘气了。最近的差事,愈发难做了,新夫人的脾气日日见长,众人伺候起来,如履薄冰。
陆琛出了府,依旧来到同福街那家开得很晚的摊位,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位置。掌柜的看见他来,笑着同他打了招呼,便到后厨忙活起来。全程,陆琛没有说话,掌柜的心领神会,不久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放到陆琛面前。
陆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那股浓郁的鲜香瞬间扑鼻而来,乳白醇厚的汤底中,鼓鼓的云吞犹如小巧玲珑的元宝,在汤中若隐若现。皮儿光滑而透明,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开,隐隐透出里面的肉馅,金黄的蛋丝、翠绿的葱花、乌黑的紫菜,星星点点地散落其间……看着看着,他想起那个少女,踮着脚尖,眼巴巴望着瓷碗里袅袅升腾的白雾。乳白的汤面上浮着紫菜与虾皮,元宝似的云吞在热气里轻轻晃动,裹着晶莹的汤汁折射出的光。
“当心烫!”话音未落,少女己经用银匙戳破一个云吞,半透明的皮儿裂开口子,露出的肉馅,汤汁溅起的小水珠沾在她圆鼓鼓的脸颊上。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却忘了匙里的云吞还滴着汤,引得裙摆上晕开深色的小花儿。
“噗——”她对着云吞吹气,两颊鼓成软乎乎的小包子,睫毛随着气息轻轻颤动。好不容易咬下一口,汤汁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状,连珍珠耳坠都跟着欢快地晃起来。“真好吃!”她含着半口云吞含糊不清地说,嘴角还沾着一粒虾皮,像只偷腥的小馋猫。
不知过了多久,陆琛在那碗一口未动的云吞旁,放下铜钱,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孤寂……
陆琛总不愿意回家,日子久了,所有人都感觉不对劲了。渐渐地,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了陆家大公子与乔家千金感情不和的传闻,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一传十十传百,大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当初看上陆琛的人品,她才没有勉强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身份地位更尊贵的将军,若她的女儿低嫁,还要受委屈,那也太没有道理了。大夫人思前想后,决定见女儿一面,亲自问问乔青鸢。
乔青鸢一见到自己的母亲,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心底压抑许久的委屈被瞬间放大,平日里强忍着的酸涩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眼眶里蓄积己久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
大夫人吓坏了,看来传言非虚,她眼中满是心疼,急忙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紧紧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乔青鸢的背问道“到底怎么了?陆琛那混蛋欺负你了?”看到乔青鸢这般委屈的模样,大夫人心里着急,连规矩都顾不上了。
乔青鸢边哭边摇头,许久之后,她擦干眼泪道“母亲,陆琛他总是推脱公事繁忙,一首冷落女儿,你说他心里是不是还记挂着乔青璃那个小贱人?”
大夫人一听这话,便觉得是女儿想多了。“你呀,就是被我给宠坏了,想着还像在家一样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这才刚成婚,就因为夫君忙了一点,你就受不了了?为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要做一个贤惠温婉的妻子,不要动不动就去发脾气使性子,没有男人会不喜欢顺着自己的女人。等你们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好的。”大夫人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如今女儿己经嫁了人,她还能怎样,只能安慰女儿,希望一切不是太糟糕。
“孩子?”乔青鸢呢喃了一句,低下头小声道“他都没碰过我,怎么会有孩子……”
乔青鸢回去了,大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副样子,连晚膳都没心情吃,听自己女儿的口气,陆琛是真的对她女儿不上心。她双手紧握,指甲都快嵌入掌心,只是那点疼痛,瞬间被仇恨汹涌的仇恨淹没。乔青璃,你个小贱人,你的母亲抢走了我夫君的心,如今你又要让我女儿痛苦,你们母女两个这辈子是不是来讨债的?
大夫人的脸,在模糊的铜镜中渐渐变得扭曲,留下来慢慢折磨这个小贱人,似乎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如今她己出嫁,再想随时随地整治她、刁难她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得想个办法,替自己的女儿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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