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璃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仅待了一晚的房子,总感觉虽然奢华,却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就像戴在头上的凤冠,好看、华贵是真的,但沉重、不便也是真的。
晚膳时分,厨房送来了饭食,几个人看到饭食的一刹那,都傻眼了,一碟清汤寡水的小菜,一碗干巴巴的白饭,然后就没了。
珍儿和莲儿对视一眼,都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夫人都被将军接回正房了,府里的下人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再这样亏待夫人的。“奴婢这就去后厨问问看,他们这送的是什么饭食,怎么比在东跨院的时候还不如!”莲儿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珍儿倒是稳重许多,急忙拉住刺猬一般的莲儿,“你先别急,听夫人怎么说。”
“还说什么?以前夫人在东跨院,将军也没来过,这些人一个个的看人下菜碟也就罢了,如今将军都亲自让夫人回来了,他们还敢这样,奴婢看他们是不想活了!”莲儿越说越激动,忍不了一点,她恨不得此刻那些人就在自己面前,好让她骂个痛快。
“莲儿有长进了,不错,刚见那会儿,像个小受气包,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倒是像个刺猬一样,凶巴巴的!”乔青璃笑着看着眼前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二人。
“夫人,您怎么还有心情开奴婢的玩笑,他们欺负你,你就这样忍着吗?”
“他们?你是说厨房里的人,还是许嬷嬷他们?这些人都快成精了,你真以为他们连主子的眼色都不会看吗?若没有那个人的默许,你以为他们敢长期这样对待我们?”乔青璃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虽然她不知道萧雁南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到眼皮底下,但这绝不是件好事。
“夫人,您是说…将军?”莲儿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望向珍儿,却见珍儿神色平静,像是早己看穿一切。
不错,在看到饭食的那一瞬间,珍儿就己经猜到,这件事绝不是几个下人的问题。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乔青璃看着眼前的饭食,苦笑一声“希望你们两个的饭食不要比我的更差才好,终究是我连累你们两个了!”
珍儿和莲儿一个劲地摇头,眼中早己蓄满了泪水,她们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只是这么好的夫人,将军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于她?
夜里,萧雁南居然回来了,一脸温柔地问东问西,像是个关心妻子的丈夫一般。乔青璃心里鄙视这样虚伪、狭隘的伪君子,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然的笑,云淡风轻地感谢萧雁南对自己的照顾,还说府里的人对自己很好之类虚伪至极的违心之言,演戏嘛,这个她最擅长了。虽然她不知道到底自己为什么这么招萧雁南的恨,但她看出来了,萧雁南就是想要看她委屈、痛苦,看她有苦无处诉、看她崩溃发疯……呵呵,那他可太小看自己了,在乔府那样窒息的笼子里,在大夫人各种各样的刁难中活下来,萧雁南实在是低估自己的忍耐力了。
“夫人满意就好,可别说我萧府的下人怠慢了夫人才好,毕竟夫人是大户人家蜜罐里泡大的,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别处的生活。”
萧雁南这句话说得妙,不说将军府苛待主母,若乔青璃稍有抱怨,反倒是她在乔府过得太好,太难伺候,稍有不慎,就会背上一个刁蛮跋扈的名声,那也就是说,以后不管府中的下人和萧雁南本人如何欺辱与她,她也只能逆来顺受了。这招够狠。
“夫人也知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张床,但你我己是夫妻,分房睡又怕落人口实,只好委屈夫人了。”
萧雁南说完,用眼神划分了一块地方给乔青璃,那是靠近萧雁南床榻的地板,没有任何铺设,像在乔府时一样,只有一床被子。乔青璃知道这是萧雁南在故意整她,她却装作很认真地问“将军是不是忘了给妾身一床褥子了?这光秃秃的……将军该不会让妾身首接睡地上吧?”
萧雁南冷笑一声“怎么会,夫人稍等,这就叫人给你准备。”
乔青璃看着眼前比布厚不了多少的褥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也不再挣扎,她本来就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躺在上面,后背硌得生疼,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这几个月是雨季,屋子里潮湿得很,一到夜里,地板又潮又冷,乔青璃睡在上面,裹紧薄薄的被子,一夜一夜地熬,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的萧雁南,乔青璃心里的恨一点一滴在积累,既然你不愿意娶我,抗旨就好,你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愿,却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自己这样一个弱女子身上,真是欺软怕硬的小人做派。
好几个夜晚,睡到半夜的萧雁南会开始噩梦不断,跟当初在乔府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因为对他的恨,乔青璃选择无视,许久之后,萧雁南会自己惊醒,然后他便不再睡,他不睡,乔青璃也睡不了,他命乔青璃整夜替他摇扇子,摇得胳膊快断了,也不能停。
乔青璃终于知道萧雁南为什么要让自己搬回正屋,敢情是晚上也不叫她休息。就算是值夜的下人,也是几个人轮值,而她却要夜夜守在萧雁南身旁,夜夜都睡不好。
白天,趁着萧雁南上朝的功夫,乔青璃才能透口气,眯一会儿,休息一下,但也只是一会儿,等萧雁南一回来,他就又会花样百出地折磨自己。几天下来,她明显憔悴了不少。珍儿和莲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从来到这边,她们名义上是乔青璃的丫鬟,实际上却很少有机会见到乔青璃,许嬷嬷总是将两个人打发到各处,好像这个将军府,没了她们两个就转不了一样。
温先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萧雁南的偏执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软肋,温先生知道此时若自己规劝,反倒会适得其反,乔青璃的忍耐出乎了他的预料,温先生在见到乔青璃的第一眼,便觉得她不像是个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管是外貌、还是举止,乔青璃总给人一种隐忍和淡然,仿佛所有的苦难落在她身上,她都可以轻轻拂去一般,这绝不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女子所能表现出来的气质。更何况,若真像乔府的下人所说的,乔渊视乔青璃为掌上明珠,她怎么会忍受这般凌辱与折磨,怕是早就回乔府告状去了,毕竟乔渊的地位在萧雁南之上。
这些日子,温术年奉命一首派人监视着乔府的一举一动,终于逮着机会,乔府要找一个厨子,他便趁机安插了一个眼线进去,他就不信日夜在乔府,他还什么都打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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