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精心地沐浴更衣后，携手来到正堂向杨木兰请安。
杨木兰看到二人这般和睦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餐，餐桌上气氛融洽。
楚怀玉满脸殷勤，一个劲地给林婉夹菜，将她的碗堆得像小山一般。
林婉也不推辞，一一接受，大快朵颐起来。
杨木兰见状，满意地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杨木兰轻抿一口茶，缓缓说道：“怀玉，你父亲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派人来传信，命你前往北大营去一趟，你吃完之后就赶紧去吧。”
楚怀玉听闻，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他心里明白，这估计是父亲要对此次东海之行的相关事宜进行问话，而那掌管几千燕云军的兵符，想必也得一并上交。
毕竟按照大乾的军制，调动兵马全凭兵符信授，哪怕是统领燕云军多年的楚雄信，若无兵符调令，也很难调动一兵一卒。
如今楚怀玉从东海州之事完结归来，这兵符自然要物归原主。
林婉才吃了没几口，便感觉兴致缺缺，没什么胃口。
最近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腰酸背疼，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稍微活动一会儿，就感到疲惫不堪，好似身体被抽空了一般。
杨木兰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儿媳的异样，体贴地说道：“婉儿，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
楚怀玉听闻，赶忙放下碗筷，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林婉。
林婉微微侧头，轻撇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得意，想着楚怀玉这怕是开始忌惮自己手中的马鞭了，看来婆婆给的这鞭子还真是威力不小。
楚怀玉一路搀扶着林婉回到房中，林婉一进屋，便如释重负般首接瘫倒在床上。
楚怀玉见状，二话不说，蹲下身为她体贴地脱鞋子。
林婉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连忙说道：“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去吧，你爹还找你有事呢。”
“我来吧，你身子骨弱，这一路颠簸，肯定累坏了。”楚怀玉低着头，专注地为她脱掉鞋子，语气中满是关切。
林婉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还好，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特别犯困，而且浑身乏力，很累的感觉……会不会是那毒还有什么后遗症啊？”
她越想越担忧，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这毒性，会要命？”
楚怀玉赶忙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就放心吧。”
听到楚怀玉坚定的话语，林婉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就在这时，林婉突然感觉脚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原来是楚怀玉脱了她的袜子，正轻柔地给她揉起脚来。
她下意识地连忙收回腿，略带嗔怒地说道：“你干啥呢！”
楚怀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道：“帮你揉揉脚啊，这样能让你舒服点。”
林婉感觉浑身不自在，说道：“不用啦，我没那么娇贵，你赶紧去吧，别让你爹等急了，到时候又要收拾你！”
楚怀玉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林婉静静地看着楚怀玉离去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楚怀玉揉过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有些别扭，又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二人之前的亲密接触，楚怀玉那深情认真的告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想到这些，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颤，心中的那层坚冰似乎开始有些松动。
然而，当她又想起二人在现代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嬉笑打闹、称兄道弟的过往，又觉得恐慌和别扭。
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困惑，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无法认清自己对楚怀玉的真实情感。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林婉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迷茫。
……
楚怀玉策马扬鞭，不多时便来到北大营。营门口的守卫见是世子亲临，纷纷躬身行礼。
他翻身下马，望着营内飘扬的燕云军旗，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领兵作战，虽历经艰险，却也收获颇丰。
穿过层层营帐，楚怀玉在帅帐外驻足，帐内传来父亲楚雄信与副将李进的交谈声，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这才掀帘而入。
“怀玉回来了？”楚雄信正伏案查看军报，抬头见是儿子，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这位征战半生的老将虽己年近五旬，浑身依旧散发着赳赳武夫的英气，只是鬓角的白发和腰间悬挂的玄铁虎符，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楚怀玉单膝跪地行了军礼：“孩儿见过父亲。”
“免礼。”楚雄信放下狼毫笔，示意诸将退下。
待帐内只剩父子二人，他上下打量着儿子，见其面色虽略显疲惫，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不禁点头道：“初次领军便能护住东海州十万百姓周全，还诛杀贼首张度，这一仗打得漂亮。”
楚怀玉挠头憨笑：“全赖父亲平日教导，还有李进将军从旁协助。”
楚雄信却忽然收敛笑容，沉声道：“听说你自作主张，免除东海州难民三年赋税？”
楚怀玉心中一凛，如实答道：“是，东海州遭逢大难，百姓流离失所，儿臣实在不忍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楚雄信长叹一声，起身走到帅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卷宗，楚怀玉瞥见最上面一份竟是户部急报，落款处赫然盖着丞相裴峙的官印。
“你可知陛下为何要太子去东海州赈灾？”楚雄信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
楚怀玉摇头：“孩儿不知。”
“眼下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不妨畅所欲言。”楚雄信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你觉得陛下对太子和二皇子究竟属意谁？”
楚怀玉沉吟片刻，如实道：“儿臣听闻陛下在立储一事上犹豫不决，但依此次安排来看，似乎仍心属太子，让太子前往东海州，不过是想借赈灾之事立威。”
楚雄信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却又皱眉问道：“那你觉得，此次太子威信是否立下？”
楚怀玉语塞，他自然知道太子楚承乾在东海州的惨败——不仅没能安抚灾民，反而刚到东海州就因为贪色遇刺，还丢了济城，险些丧命，数十万百姓沦为刀下亡魂。
相比之下，自己在东海州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太子的伤口上撒盐。
“唉。”楚雄信看出儿子的心思，“此次太子非但寸功未立，反而颜面扫地，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平贼安民、免除赋税，既得了民心，又得罪了东海世家大族。”
楚怀玉急道：“孩儿只是不忍百姓受苦，从未想过要争功......”
“为父知道你的心思。”楚雄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但朝堂如战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此次免除赋税虽是善举，却触动了各方利益，而太子那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只怕更视你为眼中钉。”
楚怀玉握紧了拳头：“难道就因为怕得罪人，便要眼睁睁看着那些难民都去赴死吗？”
楚雄信欣慰地看着儿子，心中既骄傲又担忧：“起来吧，事己至此，多说无益。你能有这份济世心，为父很欣慰，只是朝堂之事错综复杂，不可不防啊。”
“过几日早朝，陛下宣你时，万不可揽功。”楚雄信最后叮嘱道，“记住，锋芒太露，易折。”
楚怀玉郑重地点头，心中却思绪万千。他知道，这场东海州之行，不过是大乾朝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
而自己，己然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心中默默做了决定，往后一定要谨慎行事，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爹娘，还有婉儿。
建功立业都是次要的，首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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