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艰难地穿透层层阴霾,洒落在济城郡这片惨遭蹂躏的土地上。
叛军进城之后,犹如饿狼过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座东海州首府如今己宛如一片死寂的废墟。
断壁残垣在晨风中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火味与血腥气,交织成一幅人间炼狱的惨景。
行宫内,奢靡的气息与城外的凄惨形成鲜明对比,张度喝得酩酊大醉,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卧榻之上。
他左右两边各搂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神色间满是疲惫与惊恐,张度面色酡红,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邪笑,己然沉浸在这醉生梦死的欢愉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黑色的身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殿内,正是那昨夜擒获林婉的黑衣男子,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冷峻的气息。
“天王可痛快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打破了屋内的慵懒与迷醉。
张度费力地睁开惺忪醉眼,待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露出爽朗却又带着几分张狂的笑容:“哈哈,若无先生妙计,我岂能如此顺利地踏入这济城啊。”说罢,他还得意地打了个酒嗝,喷吐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黑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天王,此次虽说顺利攻下济城,可太子却还是趁乱逃了出去,那燕王世子一旦得到消息,必然率军回援,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
张度却不以为意,大声笑道:“怕什么,这济城城墙高耸坚固,眼下我手下可是坐拥几十万人马,那世子就算率军回来又能奈我何?”说罢,他还用力捏了捏身旁女子的脸蛋,女子吃痛,却不敢出声。
黑衣男子语气加重了几分:“天王神威,自然无人能及,可是那燕云军向来是大乾的精锐之师,不可不防啊。”
张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满是酒意地说道:“先生多虑了,好不容易打进这济城,不趁机好好享受一番,岂不可惜?这城中到处都是金银财宝,还有数不尽的美人,先生若是看上哪个,尽管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黑衣男子内心不屑到了极点,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说道:“在下向来不近女色,至于那金银,在我眼中不过是俗物罢了,只是还望天王能够记住我们的约定,不可在城中久留,应尽快整军,继续攻打其他州县。”
张度的面色有些不悦,他撇了撇嘴,嘟囔道:“答应先生的,本王自然不会忘记,只是弟兄们连日连夜地奔袭作战,早己疲惫不堪,待休整一段时日,恢复元气后,再行出兵便是。”
黑衣男子见状,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得无奈地说道:“那如此,在下先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张度看着黑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愤,随即将身旁的女子一把狠狠踹开,骂骂咧咧道:“这诡门的人,居然敢对本王指手画脚了……”
黑衣男子面色阴沉如水,疾步回到驻地,驻地内,清一色的黑衣面具人整齐排列,气氛压抑而肃杀。
黑衣男子站定后,环视众人一圈,冷冷地说道:“这张天王进了城,就丢了魂了,若是他肯带兵离城,那便罢了,若是他不肯走……”他突然话语一顿,眼神瞬间变得狠辣无比,犹如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就换个人当天王吧。”
左右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异议,黑衣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问道:“这几日,那世子夫人可还安分?”
“刚刚进过饭食,眼下倒也还算安分。”手下人恭敬地回复道。
“哦?”黑衣男子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这倒的确是个奇女子。”
在他想来,一般的女子遭遇这般变故,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可这燕王世子的夫人,竟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手下人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那女子说……说是饭菜不合胃口。”
其实林婉的原话是,“拿这东西喂猪呢?”。黑衣男子听闻,脸色瞬间一沉,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都到了这般田地,竟还如此挑三拣西。但他也明白,这林婉身份特殊,乃是制衡燕王世子的关键棋子,不可随意怠慢。
略作思索后,他缓缓开口道:“去,问问她到底想吃什么,只要不太过分,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是,大人。”手下人领命,正欲转身离开,黑衣男子又突然出声叫住他:“等等,再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时刻盯着她,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是,大人放心,小的定不会有丝毫懈怠。”手下人再次应道,这才快步退下。
黑衣男子又接连下达了一连串任务,手下们神情肃穆,一个个领命之后迅速散去。
安排好诸多事宜,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旁边放置的一把断裂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片刻后,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迈着沉稳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踱步离去。
……
在一处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聂行风虚弱地躺在榻上,面色犹如白纸般苍白,毫无血色。
叶瑛受伤相对较轻,经过几日调养,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她正守在聂行风身旁,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回想起那日叛军如潮水般攻城,局势瞬间失控,二人在混乱中与林婉一同沦为阶下囚。
好在因为林婉的身份,叛军并未对他们二人过于为难,反而在吃住上给予了相对不错的待遇,聂行风这些日子以来,默默养伤,可心中的忧虑却如阴霾般始终笼罩,挥之不去。
聂行风微微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又急切地问道:“我昏迷这几日,婉妹眼下如何了?”
叶瑛轻轻握住聂行风的手,安慰道:“师兄,婉妹暂且并无大碍,她身份尊贵,叛军自是不敢轻易伤她,你且宽心,先喝药吧。”说着,她舀起一勺药,递到聂行风嘴边。
聂行风缓缓喝下那苦涩的药汁,可心中的苦涩却更甚几分,他满心自责,语气中满是悔恨:“婉妹托付于我,我却在关键时刻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我实在是枉为人兄啊……”
叶瑛眼眶微红,轻声劝道:“师兄,切莫再如此自责了,事己至此,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子……”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房间外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黑衣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聂行风那把断裂的剑。
叶瑛警觉地转头,看到来人的瞬间,全身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如临大敌,她目光警惕地盯着黑衣男子,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聂行风看到黑衣男子,心中五味杂陈,情绪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艰难地说道:“为何要如此?你到底为何要做出这些事?”
“行风,我也想问问你们,”黑衣男子说着,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胡茬杂乱地生长着,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为何要来这东海州?”
叶瑛看到这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惊呼道:“独孤师叔!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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