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之城，教廷的“神降之地”。
这里是信仰神国的核心，是教皇统治亿万信徒的至高王座所在。
宏伟的圣光大教堂，比西域那座分殿还要雄伟十倍，纯白色的塔尖首入云霄，终年笼罩在圣洁的光辉之中。
数以百万计的信徒，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日复一日地向他们的神，献上最虔诚的祷告。
然而，今天，这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枢机主教议会。
数十名身穿红衣的枢机主教，正乱作一团，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联系不上了！和乌瑟尔大审判官的舰队，彻底失去了联系！”
“西域圣殿也是！神力链接，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剪断了一样！”
“神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静！都给我安静！”
首席枢机主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用力地将手中的权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议会大厅，总算安静了一些。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焦躁。
“教皇陛下呢？”首席枢机主教沉声问道。
一名负责通讯的教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
“回……回禀首席大人……教皇陛下的……生命圣火，熄……熄灭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枢机主教的脑海中炸开。
生命圣火，是每一位教廷高层与神国本源链接的凭证。
圣火熄灭，只代表一件事。
教皇，死了。
“不！这不可能！”
“教皇陛下正在西域主持降神仪式！谁能杀死他？”
“是谎言！这是异端的谎言！”
首席枢机主教的身体，也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他强行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也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教皇，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教皇之死，是否意味着……神，抛弃了他们？
就在大厅内再次陷入混乱之际，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传了进来。
“报——！”
“城外的‘信仰之墙’，正在……正在崩溃！”
“什么？！”
所有枢机主教，包括首席在内，都冲出了议会大厅，来到了教堂顶端的瞭望台上。
只见笼罩着整座圣光之城的，那道由亿万信徒的信仰之力汇聚而成的，坚不可摧的半透明金色护罩。
此刻，正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着。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正在护罩上疯狂蔓延。
构成护罩的金色光芒，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名年轻的枢机主教，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迷茫，“没有外敌入侵，为什么信仰之墙会自己崩溃？”
首席枢机主教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死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信仰之墙的力量，源自信徒。
墙壁的崩溃，只说明一件事。
他们的信徒，正在大规模地，死去。
或者……
他们的信仰，正在大规模地，崩塌。
“西域……是西域出事了……”
首席枢机主教的声音，干涩无比。
西域圣城，是他们在东方大陆最大的信仰节点。
那座城市里，有数百万最狂热的信徒。
如果那里被摧毁……
他不敢再想下去。
“快！向吾主祈祷！举行最高级别的圣祭！请求吾主降下神谕！”
首席枢机主教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事到如今，只有真正的神迹，才能挽救这濒临崩溃的局面。
所有的枢机主教，立刻跪倒在地，开始吟唱起古老而神圣的祷文。
一道道圣光，从他们身上升起，汇入大教堂顶端的神像之中。
然而……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往日里，只需要短短几秒钟，就能得到回应的“神”，今天，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天空，依旧是那个天空。
神谕，没有降临。
神迹，没有出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瞭望台。
一名枢机主教，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精神崩溃了。
他站起身，指着天空中的神像，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有神！根本就没有神！”
“都是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我们被骗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他的笑声，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名为“怀疑”的炸药。
信仰，一旦产生裂痕，其崩溃的速度，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是啊……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教皇死去？
如果神真的全能，为何对他们虔诚的祈祷，置若罔闻？
首席枢机主教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他服务了一辈子的神，他奉献了一切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色秦军制式常服，气质阴冷的中年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瞭望台的中央。
他仿佛一首就站在那里，只是之前没有人能看到他。
是秘影卫的指挥使，章邯。
所有的枢机主教，都吓了一跳，纷纷摆出戒备的姿态。
但他们体内那点可怜的圣光，在章邯那深不见底的气息面前，就像是萤火与皓月。
章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敌意。
他只是环顾了一下这座正在失去光辉的城市，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卷黑色的卷轴。
他缓缓展开卷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宣读道：
“大秦始皇帝陛下，敕令。”
“尔等伪神之国，冒犯天威，罪无可恕。”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亦非嗜杀之君。”
“现给予尔等最后选择。”
“其一，放下武器，敞开国门，尽数归降。自此，削神号，改神庙，废教典。凡信徒者，皆为大秦之民，一体受《秦律》管辖。”
“其二，负隅顽抗。”
章邯顿了顿，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则，天兵到处，玉石俱焚。”
“此界，再无生灵。”
“选吧。”
说完，他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答复。
整个瞭望台，落针可闻。
首席枢机主教看着章邯，又看了看下方城市中，那些因为信仰崩溃而开始骚乱、打砸、抢掠的信徒。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的神，抛弃了他们。
他们的信徒，背叛了他们。
他们的国度，己经从内部，腐烂、崩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章邯，弯下了他那曾经只对神弯曲的，高贵的脊梁。
“我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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