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阳的指尖刚触碰到地下最底层的骨白色大门，一阵刺骨的寒意便顺着她的指腹蔓延至全身。那扇门表面光滑得不像任何己知材料，更像是某种生物的骨骼打磨而成，在昏暗的蓝色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验证通过，观测者γ。"一个机械女声从门缝中渗出，与林朝阳童年噩梦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称呼的含义，身后那棵贯穿整个地下设施的神经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些原本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树叶在瞬间全部熄灭，紧接着如同暴风雪般纷纷坠落。林朝阳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发现那些落叶在下坠过程中变形、扭曲，边缘变得锋利如刀。
"小心！"她对自己喊道，但为时己晚。
第一片"叶子"划过她的左臂，立刻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林朝阳试图用手臂护住脸部，但那些数据刀片仿佛有意识般绕过她的防御，精准地在她的双臂上刻下十一道深浅不一的伤痕。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串诡异的图案。
"十一道..."林朝阳喘息着，突然意识到这个数字的含义。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发黄的笔记纸——林夏第一次实验记录的坐标数量正好是十一个。这不是巧合。
骨白色大门在她面前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完美的球形空间，墙壁上布满了不断流动的数据流，像是有生命的血管一样搏动着。空间中央，十一具透明的水晶棺呈环形排列，悬浮在离地一米高的位置，没有任何可见的支撑。
林朝阳咽了口唾沫，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小心翼翼地走进球形空间，立刻注意到每具水晶棺底部都有一个发光数字编号。从一到十，每具棺内都静静地躺着一个女人——她们有着相同的面容，相同的黑色长发，只是年龄和衣着各不相同。
"林夏..."林朝阳轻声呼唤祖母的名字，尽管她知道这些人不全是她的祖母。这些是克隆体，林夏用自己基因创造的不同时代的复制品。
第十一具水晶棺是空的，棺盖上刻着"预留位置：观测者γ"的字样。林朝阳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锁骨处的胎记——一个类似希腊字母γ的暗红色印记。从小到大，祖母都说那是天使之吻。
"记忆解压警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球形空间内回荡。林朝阳猛地转身，发现那个卖豆浆的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入口处，她手中的豆浆桶表面浮现出一串串林朝阳从未见过的古老代码。
"检测到第零日数据包...完整性验证中..."老太太的声音变得机械化，眼睛翻白，只剩下眼白部分。
林朝阳感到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发烫，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从那里扩散至全身。她痛苦地弯下腰，看到一束蓝光从胎记处射出，在空棺上方形成全息投影：
【文明迭代记录11/11：本次园丁选用同性基因配对，以测试情感变量对意识转移稳定性的影响。观测者γ植入成功，记忆种子己播撒。特别备注：若读到本条记录，说明迭代失败，请立即销毁——】
记录的后半部分被一片暗红色的污渍模糊，林朝阳凑近辨认，突然意识到那可能是血迹。她的胃部一阵绞痛，这不是普通的实验记录，这是某种...遗言？
就在这时，空棺底部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违背重力法则，沿着棺壁向上攀爬，在棺盖下方汇聚、变形，逐渐形成一个女人的轮廓。当那张脸变得清晰时，林朝阳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八号克隆体，但与她刚才在棺中看到的安详面容不同，这个由黑色液体构成的身影扭曲而痛苦。
"姐姐们都没发现..."八号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真正的病毒藏在..."
黑色液体的身影突然剧烈抖动，像是受到某种干扰。八号的脸扭曲成一个惊恐的表情，她拼命伸出手指向林朝阳，嘴唇蠕动着想要传达最后的信息。但就在这一刻，整个球形空间的光线骤然变暗，所有数据流同时停滞。
林朝阳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斑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老太太的豆浆桶炸裂开来，乳白色的液体在空中凝固成一行闪烁的文字：
"找到核心记忆，否则我们都将——"
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当林朝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第十一具水晶棺中，透过透明的棺盖，能看到其他十具棺材正以她为中心缓缓旋转。她试图抬起手推开封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代码纹路，那些纹路正闪烁着与墙上数据流相同的蓝色光芒。
"欢迎回家，观测者γ。"林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但林朝阳知道，这不是录音，也不是AI模拟——这是首接从她大脑中响起的声音。
"你终于记起来了吗？"那个声音继续道，"我们是谁，我们在做什么，以及...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林朝阳张开嘴想要回答，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发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混合了林夏和八号声线的诡异合成音：
"错误不在代码，而在灵魂。病毒从未被植入...它一首就在那里。"
随着这句话，整个球形空间的数据流突然全部变为血红色，十一具水晶棺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朝阳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棺底升起，正缓慢地沿着她的脊椎向上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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