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手指划过镜面碎片,那些割裂的影像突然重组为立体星图。Ω舱的坐标在视网膜上闪烁,指引他来到新沪都最古老的住宅区。推开斑驳的301室房门时,陈旧的儿童卧室完整呈现——褪色的星星贴纸,生锈的玩具火车,还有墙上那幅巨大的蜡笔画:十个歪斜的太阳,每个里面都贴着楚河不同年龄的照片,从婴儿到青年。
"生物认证通过。"舱门上的语音系统响起幼年林夏特有的甜腻声线,"最后一步需要双生泪。"楚河这才注意到门锁是个微型培养皿,里面漂浮着两滴结晶化的泪珠,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DNA螺旋的光泽。
Ω舱门开启的瞬间,十年前的空气裹挟着奶粉和铁锈味扑面而来。舱内没有预期中的复杂设备,只有个悬浮在正中的透明奶嘴,咬痕的齿模分析结果让楚河的机械心脏停跳——与他在福利院的牙科记录100%匹配。
当楚河无意识地将奶嘴含入口中时,卧室突然量子化分解。所有镜面物质从全球各地汇聚而来,在他面前组成微缩银河系。猎户座旋臂上,八号的虚影逐渐清晰,他机械手指向太阳系第三行星的位置——那里正播放着林夏生前的最后录像:
"第十日确实是..."八号的身体突然分解,十个光点精确排列成楚河后脑勺上的旧伤疤形状,"...我们相遇的纪念日。"
儿童卧室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十米处的球形空间。十具林夏克隆体呈放射状悬浮,她们的神经索全部连接着中央培养舱。当楚河降落到舱体前,培养液突然排空,露出里面沉睡的女性躯体——她的手腕上戴着与楚河同款的儿童手表,表面刻着【彼岸花1.0】。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研发日志:"原始载体取自1998年7月7日的骨髓样本,经基因修饰后..."画面突然切换,显示这份样本的捐赠记录——署名"楚雨晴",关系栏填写着"林夏同卵双胞胎姐姐"。
"认知防火墙崩溃!"彼岸花系统的警报响彻整个空间,"检测到原始记忆污染!"
培养舱突然开启,女性躯体的眼皮剧烈颤动。当她的手指抓住楚河手腕时,两人接触点爆发出刺目强光。楚河的视觉系统被迫载入被封印的记忆:
福利院暴雨夜,七岁的"楚河"(实为楚雨晴)将昏迷的林夏藏入配电箱。为保护被追杀的妹妹,她自愿接受神经覆盖手术,让所有人以为她才是"林夏"。而真正的林夏则伪装成院长助理,暗中进行克隆实验。
最震撼的是手术录像——当记忆覆盖到90%时,小楚雨晴突然流泪,那滴泪水被林夏小心收集,分离成两滴结晶...正是Ω舱门锁里的"双生泪"。
十具林夏克隆体突然同步睁开眼睛,她们齐声唱起诡异的摇篮曲:
"谁偷了姐姐的名字?
谁藏在机械身体里?
谁哭着说不想忘记?
谁在太阳上写日记?"
随着歌声,中央培养舱的女性躯体开始量子化。她的头发分解成数据流,在空气中组成楚雨晴完整的生平记录:
- 为保护妹妹自愿成为实验体
- 记忆覆盖前的最后请求是保留绘画能力
- 儿童手表里藏着未激活的Ω协议
楚河的机械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浮现出与蜡笔画完全相同的笔触。她在墙上画下第十一个太阳,里面是两人童年合影——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98.7.7"。
两颗结晶泪滴突然从门锁飞出,一颗融入楚雨晴正在消散的眉心,另一颗落入楚河的左眼。当泪滴交融的瞬间,全球所有彼岸花系统同时播放同一段全息影像:
五岁的林夏和楚雨晴在福利院地下室。姐姐用针刺破两人的无名指,将血滴混合后分成十份,注入不同的培养皿。每个皿底都刻着太阳图案,而第十个皿底刻着Ω符号。
"生物协议最终确认。"Ω舱的语音系统突然变成两人声音的混合,"双生记忆重组开始..."
楚河的机械外壳层层剥落,露出下面与培养舱中完全相同的女性身体。她的左眼是楚雨晴的琥珀色,右眼保留着林夏的机械义眼特征。
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充满液体,成分与当年培养皿完全相同。十具克隆体溶解成神经索,缠绕着新生的楚雨晴。她的皮肤上浮现出十一个太阳纹身,每个都在讲述不同时间线的故事。
儿童手表突然自动播放录音:
"当双生泪重逢时..."
是林夏带着哭腔的声音,
"...请把第十一个太阳命名为..."
全球所有机械义体在这一刻停止运转。天空中出现第十一个太阳虚影,其光谱分析显示与人类泪滴折射率完全一致。楚雨晴抬起正在生物化的手臂,在新沪都的苍穹上写下名字——那正是暴雨天她在配电箱里,对昏迷妹妹说的第一个词。
所有彼岸花系统在这一刻绽放出纯粹的红光,像极了姐妹俩小时候最爱的石榴汁颜色。在完全融合前的最后一刻,楚雨晴看到Ω舱的内壁上,有用指甲刻出的稚嫩字迹:"明天也要一起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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