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再也听不见引擎声，沈小诺才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蹲下身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没能阻止汹涌而出的泪水。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很快燥的柏油路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骤然砸落。
冰冷的雨水顺着沈小诺的发丝滑下，浸透单薄的衣衫。
她跪在湿漉漉的地上，颤抖着拨开被雨水打得簌簌作响的灌木丛。
路灯的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晕，她借着微弱的光亮，拼命寻找那两条被他丢弃的项链。
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指尖被枝叶划出细小的血痕。
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固执地翻找着，仿佛那两条项链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小诺！”
温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撑着伞冲过来，一把拉住沈小诺的手臂。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你这样会生病的！”
沈小诺拼命摇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不！我要找到它们，那是他送给我的...”
她的声音哽咽，整个人狼狈不堪，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温梨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眶一热，终究不忍心再劝，抬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们陪你一起找。”
沈小诺的指尖在泥泞的土壤里摸索，冰冷的雨水渗进指缝。
终于，在灌木深处的泥土里找到了那两条项链。
温梨小心翼翼把她扶起来，“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沈小诺低垂着头，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死死攥着那两条链子，像是攥着最后一点回忆，低声呢喃：“...好。”
夜色酒吧的VIP包厢里，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将慕北临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独自坐在真皮沙发最深处，修长的手指握着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一杯接一杯......
陆凛和裴砚川对视一眼，默契地在他身旁落座。
他们没说话，只是各自开了瓶酒，陪着他一起喝。
包厢里回荡着低沉的爵士乐，却掩盖不住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够了。"
陆凛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慕北临手中的酒瓶，"你伤口才刚愈合，不要命了？"
慕北临抬眸，眼底布满血丝。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伸手又拿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把火。
不是都说酒能麻痹神经吗？
为什么他越喝，心口那个血淋淋的窟窿就越痛？
裴砚川皱眉看着桌上横七竖八的空瓶，抬手示意服务生不要再送酒来。
慕北临己经醉得厉害，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沙发背上。
"送他回云麓别墅吧。"裴砚川低声说。
"不去！"慕北临突然暴喝一声，吓得路过的服务生差点摔了托盘。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跌坐回去，"那里...到处都是她的味道..."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几分哽咽。
陆凛叹了口气，和裴砚川一左一右架起他，往顶层的总统套房走去。
慕北临整个人都挂在他们身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套房的门刚打开，慕北临就挣脱两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冲向洗手间。
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听得人心里发颤。
过了许久，水流声响起，又渐渐停歇。
当慕北临再次出现时，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衬衫领口湿了一大片。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颓然地陷进沙发里。
裴砚川默默递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慕北临麻木地接过，仰头一口气喝完，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分不清是未擦干的水渍还是别的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陆凛皱眉："你确定一个人可以？"
眼前的慕北临让他陌生，向来矜贵自持的京圈太子爷，此刻像个失去一切的落魄者，眼里没有一点光。
"我想一个人静静。"
慕北临摆摆手，目光空洞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
裴砚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离开时，轻轻带上了房门，将一室寂静留给他。
"咔嗒"一声轻响，慕北临摸出打火机。
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他憔悴的面容。
他深吸一口烟，任由尼古丁充斥肺腑。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黑夜中决绝的身影。
夜色渐深，烟灰缸里的烟蒂越堆越高。
慕北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窗外的霓虹渐渐熄灭，晨曦微露时，他的脚边己经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
最后一根烟燃尽，烫到手指他才猛然回神。
慕北临低头看着指尖的灼痕，忽然笑了。
原来肉体上的疼痛，真的比不上心口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清晨七点，徐墨白站在总统套房的雕花木门前，指节在门板上轻叩三下。
门内传来玻璃瓶倒地的清脆声响，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门开了。
慕北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衬衫皱得不成样子，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
他眼下挂着浓重的乌青，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颓废。
看到是徐墨白，他沉默地转身，赤着脚踩过满地狼藉，跌坐在真皮沙发上。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慕北临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会议能推的就推掉吧，不能推的你代表我去。"
"好。"
徐墨白将精致的早餐盒轻轻放在餐桌上，转身去厨房拿出黑色垃圾袋。
他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收拾着散落的酒瓶。
"慕总，"徐墨白收拾完最后一瓶酒，声音放得很轻，"去洗漱一下，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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