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爷子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缓缓收起支票，"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沈小诺站起身，朝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后，沈小诺没有立刻回病房。
她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楼梯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慕北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或许是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成为他的软肋。
又或许......她己经有答案了。
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答案。
......
刺眼的白光让慕北临不适地皱起眉。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太阳穴传来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抬手按住，指腹触到额角厚厚的纱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耳的撞击声，破碎的车窗，还有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柔软身躯。
"醒了？"苍老沉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慕北临偏头，看见慕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檀木手杖。
老人见他醒来，立即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不到半分钟，三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进病房。
为首的主任医师拿起手电筒，俯身检查他的瞳孔："慕先生，请跟着光源移动视线。"
刺目的光线扫过眼底，慕北临不适地眯起眼。
"这是几？"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动。
"二。"他嗓音沙哑。
医生又用冰凉的听诊器贴在他胸口，另一个医生则检查着他头上的伤口。
慕北临任由他们摆布，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病房每个角落。
他在寻找某个身影，但显然那个人不在。
"生命体征平稳，脑部CT显示血块己经吸收。"
医生收起器械，对慕老爷子恭敬道，"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慕老爷子点点头，医生们鱼贯而出。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
慕北临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忽然伸手去摸床头柜。
"在找这个？"慕老爷子将他的手机递过来。
"谢谢爷爷。"
他接过手机，指腹在屏幕上两下，状似随意地问："有看到沈秘书吗？就是跟我一起出车祸那个女孩，她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平静，眼神却紧紧盯着老爷子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也照亮了他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慕老爷子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她没事...今早己经回北城了。"
慕北临指尖一僵，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他低头解锁手机，微信里置顶对话框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旁，再没有出现新的红点。
小没良心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胸腔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己伤成这样，她居然...不等他醒来就回北城了！！
病房门口，沈小诺攥紧包包的链条，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慕北临半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正划动着平板电脑。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场丝毫未减。
"不进去跟他打声招呼再走吗？"叶依依小声问，担忧地看着好友微微发抖的肩膀。
沈小诺猛地收回视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红痕："不了，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动病房里的人。
她转身的瞬间，慕北临忽然抬头望向门口。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枯叶被风卷着擦过门框。
他皱了皱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沈小诺回到北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瞒着慕北临从慕氏集团离职。
她删除了所有与工作相关的文件，清空了办公桌，连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都没留下。
人事部的同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在她坚定的眼神中默默办理了手续。
接下来是搬家。
云麓别墅的衣帽间里，她一件件取下自己的衣服。
这些衣服被整齐地叠进行李箱，连同她在这里生活的所有痕迹，都将被抹去。
慕北临被迫在医院待了近一个月，VIP病房成了临时办公室。
他的伤口愈合得不错，但医生坚持要他继续观察。
没有人敢违抗医嘱——除了慕北临自己。
他盯着手机屏幕，指节泛白。
己经一周了，沈小诺不仅没来看他，连电话都不接。
他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微信里最后一条对话停留在上周：
【慕北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沈小诺：忙，你先好好养病。】
简短的六个字，客气疏离得像是普通同事。
"徐墨白，去办出院。"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徐墨白正在整理文件的手一顿："慕总，医生说..."
"我说，出院。"慕北临抬起头，眼神锐利得能刺穿钢板。
"胡闹！医生说要住满六周！"慕老爷子摔了茶杯，上好的青花瓷在地毯上碎成几瓣，褐色的茶渍晕开一片。
慕北临慢条斯理地系好衬衫袖扣，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爷爷，我不是在征求您同意。"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首升机降落在云麓别墅顶层停机坪时，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将慕北临的西装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他皱眉扯松领带，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一个月没回来，别墅安静得有些陌生。
主卧浴室里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
慕北临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过结实的背肌，水珠顺着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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