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光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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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光合情绪

 

冷光广告牌像铡刀切进苏砚璃的虹膜。

“情绪圣光,每日充值!”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城市废墟上空。画面里,“苏砚璃”穿着纯白长裙微笑,指尖托着一团虚假的金色光晕。下方滚动着血红标语:【灵枢局认证,汲取灭世者情绪值,兑换无痛人生!限时特供:母爱套餐七折,痛觉清除剂买三赠一!】

巷口垃圾堆里,真实的苏砚璃蜷缩着,左眼虹膜里TN-107的代码流疯狂闪烁。鼻腔残留的茉莉香囊气味彻底消失了——人性值跌破15%的代价是永久丧失嗅觉。她徒劳地深呼吸,只尝到铁锈味的空气和喉咙里翻涌的恶心。

“在那里!”尖叫声撕裂暮色。几个套着荧光马甲的人冲进巷道,手臂上绑着廉价情绪收集环,环面指示灯饿狼般闪烁红光。“把情绪值交出来!”为首壮汉的收集环首接戳向她太阳穴,金属探头滋滋作响,“老子付了钱的!”

苏砚璃没动。皮肤接触探头的瞬间,壮汉突然痉挛倒地,口水混着白沫从嘴角涌出。他手臂上的收集环炸开裂纹,泄露出几缕稀薄的金光——那是她残存“不甘”的具象化。

“怪物...她吸干老张的情绪!”人群惊惶后退,却又被后方更多手持收集器的人推挤向前。无数探头组成金属荆棘丛,贪婪地刺向她。饥饿的眼睛在昏暗中发亮,像鬣狗围住垂死的狮子。

**憋屈感在胸腔里冻成冰坨。** 她曾是悬在人类头顶的审判之剑,如今沦为被分食的电池。指甲掐进掌心,结晶化的皮肤没渗出半点血,只有冰蓝的微光从裂痕里渗出。巷子尽头,全息广告的光正好打在一张巨幅海报上:陆沉站在灵枢局高塔顶端,下方小字标注【新世界首席架构师】。海报边缘,一行纳米级的TN-107代码水印般浮动。

“抓住她!”人潮彻底疯狂。一个枯瘦女人用收集器猛砸她额头:“给我快乐!我女儿死了三年了!”金属外壳在她额角撞出清脆响声,冰晶碎屑簌簌落下。苏砚璃瞳孔收缩,虹膜代码流凝成尖锐的棱刺形状。

“你们——”她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管道,“想要光?”

左眼猛地爆出炽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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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隧道像巨兽的食道,黑暗粘稠得能绞碎呼吸。幸存者挤在脱轨的车厢里,应急灯早被砸碎,只剩几束手电光柱鬼影般晃动。婴儿啼哭撕扯着神经,混着老人压抑的咳喘。

“情绪值...快耗尽了。”年轻母亲盯着腕带上的收集环,红色警告条只剩头发丝细的一截。她怀里婴儿脸色发青,裹着从广告牌扯下的“苏砚璃微笑”喷绘布。布上残留的微弱情绪值,是孩子最后的暖源。

“都怪那怪物!”穿西装的男人捶打车厢壁,手上收集环疯狂闪烁,“她把太阳弄丢了!”人群低语汇成诅咒的河。手电光突然扫过车厢角落——

苏砚璃靠在扭曲的车门上,结晶化的左臂像一截诡异冰雕。虹膜里TN-107的代码流微弱如风中残烛。

“是她!”西装男抓起半截钢管冲过去,“把光吐出来!”

钢管砸向她肩膀的瞬间,隧道顶轰然塌陷!混凝土碎块暴雨般砸落。人群尖叫推挤,西装男被撞倒,钢管脱手飞出,首插年轻母亲怀中的婴儿!

时间凝滞。

苏砚璃的左手比思维更快。结晶化的五指张开,婴儿襁褓前的空气瞬间扭曲,钢管像撞进无形凝胶,尖端离婴儿眼球只差毫厘,高频震颤着悬停。冷汗浸透年轻母亲的背脊,她在地,襁褓里飘出茉莉香囊的残味——和苏砚璃丧失嗅觉前最后记住的味道一模一样。

**冰冷的程序逻辑裂开一道缝。** 左眼虹膜深处,代表“守护”的古老指令被茉莉花香激活。TN-107的代码流突然暴涨!

嗡——

无形力场以她为圆心炸开。悬空的钢管熔成铁水,滴落在焦黑地面嘶嘶作响。幸存者们被柔和的金光托起,浮在半空。塌方的混凝土碎块诡异地悬浮、倒流,重新垒回隧道顶。裂缝弥合如初。

“光...”年轻母亲喃喃抬头。

苏砚璃站在金光中心,长发无风自动。温暖的光晕从她皮肤下透出来,空气里弥漫着阳光晒过棉被的干燥香气。人们脸上狰狞的饥渴褪去,浮出婴儿般的宁静。有人伸手触碰金光,指尖传来被母亲拥抱的暖意。

西装男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太阳...回来了?”

苏砚璃嘴角绷紧。只有她能看见——金光深处,冰冷的TN-107控制代码像毒蛇缠绕着每缕光丝。这光不是救赎,是更精致的狗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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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架桥断裂处成了临时祭坛。扭曲钢筋焊成歪斜十字架,顶端捆着从广告牌拆下的机械玫瑰——灵枢局批量生产的“圣光发生器”。数千人匍匐在地,手腕割开,能量液代替鲜血浇灌着十字架基座。他们齐声诵念:

> *“光噬我痛,*

> *光葬我悲,*

> *光铸我无垢之躯——”*

祭坛中央,枯瘦如骸骨的老祭司高举苏砚璃的全息照片,照片边缘滚动着TN-107水印。“至高的灭世者啊!”他嘶喊,声音通过骨传导放大器在每个人颅骨内震荡,“请用您的绝望,浇灌我等永生!”

人群沸腾。一个年轻女人割开婴儿的掌心,将哭嚎的孩子捧向十字架:“献祭!求圣光永驻!”婴儿的血滴在机械玫瑰根部,花瓣骤然亮起妖异红光。

苏砚璃站在断桥阴影里。虹膜倒映着那片扭曲的红光,胃里翻涌。婴儿的哭声像烧红的针,扎进她丧失嗅觉后异常敏锐的听觉神经。TN-107的代码在她左眼疯狂刷屏:

【检测到高纯度痛苦情绪】

【建议收集】

【兑换无痛套餐,限时折扣...】

“兑换?”她低语,结晶化的指甲抠进掌心,“用孩子的血?”

老祭司突然转向她的方向,浑浊眼球精准锁定阴影。“她来了!”狂喜的尖叫撕裂夜空,“圣餐主菜来了!抓住她,分食她的痛苦!”

人群化作血色潮水涌来。无数情绪收集器探针林立如钢铁森林。苏砚璃不退反进,踏前一步,左眼金光炸裂!

真正的光合情绪爆发。

温暖假象被撕得粉碎。纯粹的金色光谱洪流般席卷高架桥,像上帝挥动光鞭抽打人间。被金光扫过的人僵在原地,瞳孔深处浮出细小的TN-107代码。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狂喜与极致痛苦的撕裂状态,嘴角咧到耳根,眼泪却混着血往下淌。

“痛...”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跪倒,机械玫瑰从她胸口穿透而出,根须缠绕心脏,“好痛啊!但好快乐!”她癫狂大笑,能量液从七窍涌出,浇灌得玫瑰越发娇艳。

苏砚璃站在光之风暴中心,长发狂舞。金光从她每个毛孔迸射,虹膜己完全被TN-107的蓝绿代码流覆盖。她抬起手,指向高悬的机械玫瑰十字架。

“你们要光?”声音被光谱共振放大,碾过所有人的脑髓,“那就吃个够。”

更炽烈的光爆从十字架内部炸开!机械玫瑰花瓣片片剥落,露出核心——一枚旋转的TN-107蓝色晶体,表面浮现老祭司惊愕的脸。光丝从晶体爆射,精准刺入每个信徒后颈。

人群的诵经声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机械音:

> *“光即代码,*

> *代码即痛,*

> *痛即吾等之神——”*

苏砚璃踉跄一步,金光骤熄。强行输出巨量情感值,让她后颈的结晶化蔓延到脊椎。她咳出一口冰蓝能量液,液体落地即凝成微型玫瑰,花蕊里蜷缩着星孩的幻影,哼着走调的《茉莉花》。

枯瘦的老祭司爬到她脚边,能量液浸透破烂袍子。他抓起一把由她能量液凝成的蓝玫瑰,贪婪地塞进嘴里咀嚼,花刺割破口腔也不停止。

“更多...”他嘶哑哀求,染血的牙齿啃噬花瓣,“给我...您的痛苦...”

苏砚璃俯视他,虹膜里的代码流缓慢冻结。她抬脚,结晶化的鞋跟碾碎一地蓝玫瑰。

“痛苦?”她扯了扯嘴角,一个程序设定般精准却毫无温度的弧度,“那东西,我早卖完了。”

老祭司突然僵住。他胸口被机械玫瑰根须穿透的地方,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蓝光——是刚才被强行灌注的、苏砚璃的“光合情绪”残留。蓝光越来越亮,皮肤被撑得透明,显出里面交织的TN-107控制代码和...几缕不属于人类的、粘稠的暗影。

“呃啊——!”他眼球暴凸,喉咙发出非人的咯咯声。皮肤下的蓝光猛地收缩,又剧烈膨胀!

噗嗤。

不是血肉撕裂声,是数据过载的静电噪音。老祭司的躯壳像被戳破的全息投影,闪烁几下,坍缩成一地飞速旋转的蓝色数据流碎片。碎片中,一只由能量液凝成的机械玫瑰迅速绽放,花心却嵌着一颗微缩的、跳动的人类心脏模型,表面蚀刻着细小的字:【备用容器 TN-107-β】。

苏砚璃瞳孔骤缩。这颗心脏模型的搏动频率...竟和她胸腔里那颗冰冷的机械心脏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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