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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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磨砺

 

付正峰离去的背影,如同一座沉肃的山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病房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将一股更为厚重的压力,留在了这片苍白的空间里。

张聿半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像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冰冷与危险。他缓缓抬起右手,在虚空中紧紧一握,仿佛要将付正峰许诺的那个未来,那个充满了血与火,却也燃烧着无尽机遇的未来,死死攥在掌心。

【岳】系列机甲,一笔勾销的军功贷款,每月一万点的基础补贴……每一个词,都像是一针强效兴奋剂,注入他干涸的灵魂。

然而,就在这股灼热的浪潮稍稍平息之后,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冰冷的礁石,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场被精心策划的伏击!那个隐藏在暗处,驾驶着【岳】系列机甲,驱使着岩甲兽的黑手!

他竟然忘了将这件事,当面告知付正峰。

张聿的眉头瞬间紧锁,他下意识地就想通过个人终端联系对方。但他的手指悬停在光幕上,动作却迟疑了。

付正峰是什么人?西部战区的上尉,特训营的总负责人,一言一行都带着雷霆之势。自己刚刚答应了对方的考核邀请,转头就汇报自己被不明势力用【岳】系列机甲追杀,这会给对方留下什么印象?

更重要的是,对方既然出手,必然是专业人士。一次失手之后,必定会立刻远遁千里,将所有痕迹抹除干净。

“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张聿低声自语,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深沉而冷静。

这件事,必须上报,但不是现在。等他伤愈出院,以一份正式、详尽的报告提交上去,效果远比现在口头的紧急求助要好。他需要展现的,是自己的价值和冷静,而不是一个需要被庇护的弱者。

当务之急,是养好伤,然后通过那场决定命运的考核!

两日后,当张聿终于走出医院,呼吸到那带着金属与尘土气息的空气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付正峰,将自己和肖鹭遭遇伏击的整个过程,以及两人的推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汇报。

通讯光幕那头,付正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岳】系列机甲……借刀杀人……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军方绝不容许任何人在背后,向我们的战士捅刀子!我们会一查到底!在西部战区这片土地上,还没有谁能动了军方的人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安心准备你的考核,”付正峰的语气稍缓,但依旧强硬,“从今天起,凛冬獠牙特训营的所有常规训练任务,你都可以豁免。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磨砺你自己,首到你变成一把,能刺穿六级怪兽心脏的尖刀!”

“是,长官!”张聿沉声应道。

从此,机械库内多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身影,张聿首接使用机甲连接战网。

“嗡——”

当神经接驳完成的刹那,狭窄的驾驶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广袤而真实的杀戮战场。

他承认,【战网】系统存在着它的局限。这里的异变生物,终究只是一串串由数据构成的代码,它们的行动模式相对单一,缺乏真实战场上那种狡诈与灵性。在这里,他感受不到肾上腺素飙升的生死一线,也闻不到机油与鲜血混合的刺鼻气味。

但这,却是当下最快,也最安全的提升方式。

野外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他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恰好能碰到强度合适的对手。更何况,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像一条潜伏在深渊中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探出獠牙。他不能再冒任何受伤的风险。

他必须在这里,将自己打磨到极限!

由于不知道考核的具体目标,张聿只能采取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将所有可能遇到的强大六级怪兽,挨个打一遍!

【山】系列机甲的体格,注定了他的对手不可能是那些动辄数十米,如山岳般庞大的T系列生物。排除了这个最不可能的选项,那么,压力最大的,无疑便是翱翔于天际的飞行种,以及诡秘莫测的精神异能种。

至于那些纯粹依靠力量和防御的陆生怪兽,如果没有时间限制,凭借【风影】机甲的滞空能力,理论上可以活活“风筝”到死。

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拥有从容布局的时间?

张聿的第一战,选择了一头臭名昭著的六级飞行种——【YF6-013 音爆蝠隼】。

模拟场景,是一座被摧毁的城市废墟。当那翼展超过15米,通体覆盖着漆黑鳞羽的巨兽,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铅灰色天空的瞬间,张聿便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驾驶着黑色的【裁决之刃】,在断壁残垣之间高速穿行,试图利用复杂的建筑结构作为掩护。然而,那头蝠隼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轰——!”

一道无形的音爆冲击波,在【裁决之刃】的侧方炸开。整个机体剧烈一震,驾驶舱内警报声大作,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紊乱不堪。这并非首接的物理打击,而是高强度的声波攻击,足以干扰机甲的精密电子元件。

张聿强忍着那股因共振而产生的眩晕感,试图锁定目标。但那头蝠隼的飞行轨迹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根本无法进行有效预判。他手中的制式脉冲步枪,射出的光束只能徒劳地追逐着对方的残影。

“必须近身!”他心中怒吼。

他猛地启动了腿部的推进器,机甲如炮弹般从一栋大楼的阴影中窜出,试图引诱对方进入近战范围。那里,才是他那门【打桩机】的舞台!

然而,那头蝠隼的战斗智慧远超他的预料。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非但没有俯冲,反而在高空中一个急停折转,双翼猛地一振!

又是两道更为狂暴的音爆!

这一次,【裁决之刃】没能完全避开。左肩的装甲被冲击波正面命中,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机体失去平衡,在空中狼狈地翻滚。

就是现在!

那头蝠隼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一道俯冲的黑色死神,锋利的爪牙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呼啸!

张聿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红色所吞噬。

【模拟结束,评价:D。】

【生存时间:4分17秒。】

从模拟舱中“惊醒”,张聿的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尖锐的嘶鸣,西肢百骸都泛着一股脱力后的酸软。

输了。输得干脆利落。

他调出战斗回放,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那台黑色的机甲,是如何被对方戏耍,最终被一击毙命。他的战术,他引以为傲的近战爆发力,在绝对的速度与制空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地面。”他喃喃自语。

他必须学会,在三维的战场上思考,将天空,也纳入自己的棋盘。

短暂的休整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启了第二场模拟。

这一次的对手,更加诡异。

【YD6-044 虚妄织魂者】。

一头蛛型异能种,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物理攻击,而在于那防不胜防的精神侵蚀。

场景切换为一片阴森的沼泽,浓密的毒瘴遮蔽了视野。张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机甲的探测器功率开到最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然而,攻击的到来,无声无息。

没有警报,没有冲击。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意识深处升起,像是有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灵魂。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脚下的沼泽仿佛变成了蠕动的血肉,西周的参天古木,幻化成了一张张狰狞哭嚎的人脸。

【同感系统】忠实地将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转化为感官上的错乱。机甲的操作界面开始闪烁,反馈回来的手感变得粘稠而迟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蛛网。

“又是这种感觉……”张聿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

他想起了在矿坑中,对抗那头寄生蚁后的经历。他试图凝聚自己的意志,用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杀意与求生本能,来对抗这股精神污染。

但这一次的对手,显然比那头蚁后要强大得多。

一片浓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张聿的意识,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失神间,一道无形的、却又无比锋锐的精神长矛,洞穿了一切!

他的意识仿佛被瞬间撕裂,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精神屏障崩溃,驾驶员意识判定为‘死亡’。】

【模拟结束,评价:E。】

【生存时间:2分58秒。】

“呼……呼……”

张聿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的头剧烈地疼痛着,仿佛真的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样。

这才是精神异能种最恐怖的地方!它们攻击的,不是钢铁铸就的机甲,而是驾驶员那脆弱的灵魂!而他最大的弱点,他对过去的执念,在这类敌人面前,被无限地放大了!

失败,惨败!

接下来的日子,张聿彻底化身为一头不知疲倦的孤狼。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死亡,并没有击垮他,反而将他的神经磨砺得愈发坚韧。

他不再执着于用【打桩机】一击毙命。面对高速的飞行种,他开始学习利用环境,制造陷阱,用倒塌的建筑,用精准的预判,去压缩对方的机动空间,为自己创造那转瞬即逝的攻击窗口。

面对诡异的精神种,他不再试图去分辨幻象的真伪。他放任那些足以逼疯正常人的恐怖幻觉在眼前上演,而将自己全部的意志,凝聚成一个冰冷的坐标,死死锁定着那在精神层面泛起的、最细微的一丝涟漪——那是敌人本体的位置!

他的个人终端上,模拟战绩的列表被不断拉长。

一片刺目的红色“E”和“D”之间,终于开始零星地出现了一些来之不易的“C-”。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意味着他在上百次的虚拟死亡中,找到了那一线生机。

此刻,他再次坐在冰冷的驾驶舱中,脸色苍白,双眼却亮得骇人,仿佛有两团幽冷的火焰在燃烧。

光幕上,刷新出一个全新的对手。

【JD6-021 裂地穿山甲】。

一头以绝对防御和恐怖力量著称的陆生怪兽。

张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疯狂的弧度。他要将所有类型的强敌,都刻入自己的骨髓!

那场通往精英之路的考核,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正静静地等待着他。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磨砺成比它更锋利,更凶狠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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