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旧梦重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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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旧梦重圆(上)

 

1. 喜宴余波

青州城的喜宴整整热闹了三天三夜,连护城河里的鱼都吃醉了,翻着白肚皮在水面飘着。州府门前支起的流水席从早摆到晚,红烧肉摞得比王大锤的络腮胡还高,糖醋鱼的香气飘得满城都是,连最挑食的野猫都吃得肚皮滚圆。

"再来一碗!"铁柱举着海碗嚷嚷,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这喜酒够劲儿!"

三猫醉醺醺地挂在铁柱肩膀上,从怀里掏出他那把祖传的唢呐:"兄、兄弟...我给你吹个《凤求凰》助助兴..."

"别!"

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扑上去按住他。二狗一个箭步冲过来,首接用手捂住唢呐口:"上回你吹完《百鸟朝凤》,全城的母鸡半个月不下蛋,公鸡见了人都绕道走!"

角落里,王大锤独自抱着酒坛,一杯接一杯地闷着喝。他新换的靛蓝色长衫沾满了酒渍,平日里精心打理的络腮胡也乱蓬蓬地支棱着。那双能抡起八十斤铁锤的手,此刻正微微发抖地着酒杯边缘。

"大锤哥,"小桃红不知何时坐了过来,裙摆上还沾着喜宴的糕点屑。她递过来一碟精致的桃花酥,"尝尝,苏姐姐今早现做的。"

王大锤盯着酥皮上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纹,突然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又深又长,像是从二十年前的时光里一路跋涉而来:"当年...俺也有个相好的..."

"哟!"原本醉得东倒西歪的铁柱瞬间支棱起耳朵,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差点打翻一坛陈年花雕,"快展开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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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青梅往事

二十年前的清河县,夏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灼人。

那时候的王大锤还不是现在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糙汉。他叫王铁锤,是"王氏铁匠铺"最年轻力壮的学徒。每天天不亮就光着膀子打铁,古铜色的肌肤被炉火烤得油光发亮,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铁锤哥!"

清脆的嗓音从墙头传来。十五岁的大花扎着两个小揪揪,杏眼弯成了月牙。她手腕一扬,一个油纸包划出漂亮的弧线:"刚出锅的油炸鬼,趁热吃!"

王铁锤稳稳接住油包,烫得在两手间来回倒腾。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明儿个带你去摸鱼!"

他们的秘密基地在村后的青柳河边。大花总是带着针线活坐在河滩的大青石上,嫩黄色的裙摆铺展开来,像朵迎春花。她绣的荷包上永远只有两种图案:要么是铁锤,要么是鲤鱼。

"为啥总绣这两样?"铁锤一边打水漂一边问。他最好的记录是一块扁石能在河面跳七下。

大花的耳尖悄悄红了:"铁锤...就是铁锤哥呀。鲤鱼...鲤鱼跃龙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那年的夏至格外闷热。大花踮着脚在浅滩摸河蚌,突然脚下一滑。铁锤一个猛子扎下去救人,水花溅起老高。等他从水里冒出头,却发现河水才刚没过腰——浑身湿透的两人面面相觑,笑得像两个傻子。

首到那天傍晚,大花绞着衣角站在铁匠铺门口:"我爹说...县令家的公子来提亲了。"

铁锤手里的铁钳"咣当"一声砸在脚面上,竟浑然不觉疼痛。

那天夜里,十九岁的王铁锤跪在豆腐坊门前。夏夜的露水打湿了他的粗布衣裳,膝盖下的青石板硌得生疼。老张举着扫帚站在台阶上:"就凭你?一个打铁的穷小子!知道县令家给多少聘礼吗?二十两雪花银!你攒十年都攒不够!"

三个月后的送亲日,铁锤躲在送亲队伍必经的老槐树上。他看着大花穿着大红嫁衣上了马车,金线绣的鸳鸯在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当车队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时,树下的草丛里静静躺着一只绣花鞋——鞋底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个"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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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命运弄人

王大锤讲到这里,又灌了一杯烈酒。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后来听说..."他的声音突然哑了,"那王八蛋打她..."

铁柱气得拍案而起,酒碗"啪"地摔得粉碎:"咱带兄弟砍了那个畜生!"

"晚了。"王大锤着酒杯上的裂痕,那是他刚才失控捏出来的,"那畜生逛窑子染了脏病,反倒把大花休了。她回娘家时..."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裂痕的走向,"爹娘都病死了..."

堂屋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炉火"噼啪"爆出个火星,惊醒了沉浸在往事中的众人。连最闹腾的三猫都蔫了,平日里神气活现的唢呐此刻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膝盖上。

小桃红突然"啊"了一声,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起来...城东新开了家'张记豆腐坊',老板娘好像就姓张..."

王大锤的酒杯"啪"地一声在他掌中碎成几瓣。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混着酒液滴在青砖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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