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潇野的手指轻轻擦过石壁上潮湿的苔藓，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地下古城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与历史混合的气味，像是被时间遗忘的灵魂被锁在了这幽暗的空间里。
"镜中花的标记应该就在这附近。"他低声说，声音在地下通道中产生轻微的回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雕刻精美的石壁。
云澈跟在他身后，医用手套上己经沾满了灰尘。"这地方比医院的地下停尸房还阴森，"他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气氛，"至少那里还有消毒水味。"
蓝潇野没有回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金钗上。
"找到了。"蓝潇野突然停下脚步。石壁上，一朵由珍珠母贝镶嵌而成的花朵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花瓣的纹路精细得仿佛随时会随风摇曳。
云澈凑近观察："这就是'镜中花'？看起来像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那朵花突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蓝潇野只来得及伸手去抓云澈的手臂，然后世界便天旋地转。
阳光。这是蓝潇野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温暖而真实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耳边是海浪轻柔的拍打声和海鸥的鸣叫，他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却发现手变小了，像小孩一样。
"潇野，发什么呆呢？"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蓝潇野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蓝沁——他的母亲，正微笑着看着他，阳光在她银蓝色的长发上跳跃，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妈...妈？"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蓝沁轻轻拉起他的手："不是说好今天陪妈妈逛街吗？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的手是温暖的。蓝潇野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告诉他这是幻境，但每一处细节都真实得令人心碎——母亲眼角细微的皱纹，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气，甚至她握着自己手时拇指习惯性的轻抚。
"我..."蓝潇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母亲牵着自己向前走。
街道两旁是三亚风格的小店，空气中飘荡着烤椰子和香茅的气味。蓝潇野机械地跟着母亲，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如果母亲没有抛弃他，如果她活了下来，他们或许真的会像这样一起逛街。
"想吃椰子冰淇淋吗？"蓝沁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转头问他，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蓝潇野的喉咙发紧。他记得这个表情——每次照镜子时，当他难得感到快乐，镜中的自己就会有这样一闪而过的神情。
"好。"他听见自己说。
椰子冰淇淋甜得发腻，但母亲的笑容比任何糖分都更令人沉醉。蓝潇野小口吃着，贪婪地将每一个细节刻进记忆——母亲舔掉沾在唇边的奶油的样子，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鼻尖，还有她时不时看向自己时那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意。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但心脏仍然不受控制地为这虚假的温暖而抽痛。
"怎么了？"蓝沁注意到他突然停下脚步，关切地俯身与他平视，"不舒服吗？"
蓝潇野抬起头，幻境在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视角突然升高，身体变成了的模样。蓝沁却似乎并不惊讶，依然温柔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假的，"蓝潇野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妈妈。"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蓝沁的眼睛了。她伸手拥抱他，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就像所有母亲对待孩子那样。"我也永远爱你，我的孩子。"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海浪，"但有人需要现在的你。"
蓝潇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母亲发间的海风气息。然后他推开了她。
"我会找到真相的，关于鲛人族，关于引领者。"他承诺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坚定，"但不是以沉溺在幻境中的方式。"
蓝沁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但她的笑容却更加明亮："我知道你会的。"
幻境如玻璃般碎裂。蓝潇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那朵珍珠母贝花前，额头渗出冷汗。身旁的云澈双眼紧闭。
"云澈！"蓝潇野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醒醒！这不是真的！"
没有反应。蓝潇野咬牙，抬手给了他一拳。
云澈猛地抽气，踉跄后退："什么...我刚做完一场完美的手术..."他的眼神逐渐聚焦，震惊地看向蓝潇野，"你把我从幻境里打出来了？"
"没时间解释。"蓝潇野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纯血鲛人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异响，"有东西过来了。"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云澈迅速从医疗包里掏出手术刀握在手中："你确定那不是地震？"
"地震不会呼吸。"蓝潇野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将碍事的衣摆塞进裤腰，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些在黑拳场留下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拐角处，一个庞大的身影逐渐显现。那生物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但下肢却像章鱼般布满吸盘，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蓝色，甚至还在滴着恶心的黏液，眼睛大得不合比例，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老天..."云澈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基因实验的失败品吗？"
"古代守卫。"蓝潇野低声解释，身体己经进入战斗状态，"被反重力装置的能量扭曲了。"他的护身符在衣领下剧烈发烫，几乎灼伤皮肤。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向他们扑来。蓝潇野推开云澈，自己侧身闪避，但还是被那东西的触须擦过手臂。剧痛立刻沿着神经炸开——纯血鲛人敏锐的痛觉让这轻微的擦伤感觉像是被烙铁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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