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镊子夹起一截仍在蠕动的藤蔓断肢，培养皿里的组织在紫外线下泛出珊瑚状荧光。便携式基因测序仪的屏幕突然疯狂滚动，他盯着那串不断重组的碱基对，防护面罩蒙上一层激动的白雾。
"寒武纪的原始叶绿体结构，却嵌入了现代捕蝇草的消化酶基因..."他将显微镜推到骆翼面前，"看这些线粒体的排列方式，像不像鲛人鳞片的光折射纹路？"
赵乐天凑过来时差点打翻培养皿，被杨迤拎着后领拽开半米。伊洛擦拭着枪管突然抬头："你们有没有闻到焦糖味？"话音刚落，密封袋里的藤蔓样本突然剧烈膨胀，萧燃眼疾手快将其扔进防爆箱的瞬间，墨绿色汁液己将钛合金蚀出蜂窝状孔洞。
"活体组织的能量代谢是普通植物的三百倍。"云澈调出热成像图，那些残留在地面的汁液正发出炽热的红光，"它们不是在进行光合作用——"骆翼的激光笔指向洞穴顶部密密麻麻的晶簇，"是在吸收地脉辐射能。"
杨迤的指尖抚过岩壁，鳞片与某种发光苔藓接触时迸溅出火星。他忽然扯开缠绕在萧燃靴子上的枯藤，断面处银色的维管束让所有人倒吸冷气——那分明是微型化的神经丛结构。
"七点钟方向，闭眼！"伊洛的警告迟了半秒。赵乐天手中的取样瓶折射出一束紫光，照在休眠的藤壶群上。霎时间无数吸盘触手破壁而出，云澈的防护服被酸液腐蚀出破洞，的手背顿时爬满珍珠色的菌丝。
杨迤扯下鲛绡腰带浸入地下暗河，泛着磷光的水流裹住云澈的手臂。菌丝遇水凝结成琉璃状物质脱落，却在接触到岩石的瞬间生根发芽。骆翼的地质锤砸碎新生植株时，飞溅的汁液竟在半空凝成匕首状的冰晶。
"它们在学习。"萧燃用军刀挑起一片结晶化的叶子，刃口立刻蒙上霜花，"刚才的攻击方式明显在模仿我的格斗技巧。"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洞穴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千万根藤蔓在岩石上打磨出锋刃。
伊洛突然将耳朵贴在地面："水声变了。"杨迤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淡蓝色的虹膜里映出滔天巨浪——不是水，而是由亿万颗发光孢子组成的死亡潮汐，正沿着蜿蜒的洞窟奔腾而来。
"跑！"骆翼抓起还在拍摄显微照片的云澈。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岔道时，赵乐天背包里偷藏的肉包子滚落在地，那些发光的孢子立即将其分解成蛋白质雾霾。杨迤割破掌心将鲛人血洒在岩壁，蓝血触及之处，石缝里瞬间暴长出银色荆棘，在孢子洪流前筑起最后防线。
当爆炸索的火光吞没通道，众人在气浪中扑进一处布满荧光蘑菇的洞厅。云澈颤抖着举起取样管，里面几粒从荆棘上采集的银蓝色浆果，正在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中脉动如心脏。
"这玩意儿能泡酒吗？"赵乐天用登山杖戳了戳发光蘑菇，菌盖立刻喷出橙黄色烟雾。萧燃揪着他后领往后拖时，三根钢钉擦着耳畔钉入岩壁——伊洛的复合弩精准射穿了正要缠上他脚踝的透明根须。
云澈的防护镜蒙着水雾，却还在兴奋地记录荧光苔藓的脉络："你们看这些叶脉走向！和《岭南异物志》里记载的龙鳞蕨完全吻合！"他转身时背包带勾住一丛水晶兰，整片菌毯突然收缩，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骆翼的岩钉在井口擦出火花："二叠纪的石灰岩层，但溶蚀形态显示这里经历过五次以上地质突变。"他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清甜香气打断，杨迤突然甩出腰间软剑斩向虚空，剑锋与某种无形之物相撞迸出蓝光。
十八朵并蒂莲在黑暗中次第绽放，每片花瓣都流转着水银光泽。伊洛突然按住想要凑近观察的赵乐天："花瓣边缘在滴血。"她甩出登山绳缠住洞顶钟乳石，绳结刚系紧，那些"莲花"骤然分裂成漫天银针。
"是铁线蕨的孢子囊！"云澈举着放大镜差点被射成筛子，萧燃抡起防爆盾将他护在身后。杨迤割破指尖弹出一滴蓝血，银针遇到血珠竟在空中凝成藤桥。骆翼率先跃上这诡异的通道，发现桥面每片"甲板"都是缩小了百倍的蕨类复叶。
赵乐天嚼着最后半个包子含糊不清："这比迪士尼刺激多了！"突然整座藤桥开始抽搐，伊洛的军刀劈开袭来的气生根："白痴！包子里面的酵母菌在激活休眠植物！"
他们滚进新洞穴的瞬间，身后通道被暴涨的菌丝彻底封死。萧燃的手电光扫过洞壁时，所有人呼吸一滞——数以万计的琥珀色茧囊倒挂在穹顶，每个都有成年男子大小，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
“别碰那些黏液。"杨迤用剑尖挑起地上半截骷髅，骨架接触到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伊洛的夜视镜显示整片地面正在缓慢起伏："是地衣！这整个洞窟都是活的！"
整座洞窟突然剧烈震颤，琥珀茧囊接连爆裂。漫天飘落的不是幼虫，而是带着倒刺的榕树气根。骆翼的激光笔射向岩缝中的水晶簇："跟着折射光走！这些石英在引导某种能量场！"
杨迤突然拽住冲向光斑的赵乐天，剑锋劈开凭空出现的绞杀榕。被斩断的枝条滴落蓝色树脂，瞬间将岩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幻象。"他冷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青鳞纹路，"植物在用树脂折射制造全息投影。"
当众人终于冲出洞穴，眼前的景象让最聒噪的赵乐天都失了声——整片地下湖表面漂浮着发光的睡莲，每片莲叶上都矗立着水晶雕琢的鲛人像。而湖心岛的祭坛中央，一株通体透明的巨树正将星辉般的光点洒向穹顶，蔓延在森林上空。
“就是这棵树影响了这里的植物吧”骆翼说着掏出探测仪扫描，潮湿的岩壁还在滴落荧光液体，骆翼将地质扫描仪对准百米外的透明巨树。仪器刚发出嗡鸣，树冠上数千片水晶叶突然转向众人，折射出光斑如箭雨袭来。
"关掉所有电子设备！"杨迤的软剑在身前舞成光轮，被光斑扫过的岩石瞬间生长出锯齿状苔藓。萧燃拽着骆翼扑进浅坑，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己冒出三米高的食人花。
赵乐天举着平底锅当盾牌，锅底被光斑烧得通红："这树成精了吧？怎么还带激光制导的！"话音未落，他背包里偷藏的包子酵母激活了休眠孢子，数十条蛇形藤蔓破土而出。伊洛翻身跃上钟乳石，复合弩射出的冷冻剂箭头将藤蔓冻成冰雕。
"不是树在操控，"骆翼的镜片映出扫描仪数据，"整片森林的植物根系都连接着树下的水晶矿脉！"他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隆起树根形成的囚笼。云澈的考古刷戳中根须关节处，囚笼竟如触电般收缩："关节结构！这些植物在模仿动物骨骼！"
巨树主干浮现出血管状的蓝色光流，所有被光斑照射过的植物开始共振。杨迤割破手掌将鲛人血抹在剑锋，幽蓝剑光斩断的根须不再重生。伊洛趁机抛出钩索缠住树冠："萧燃！打东南角的钟乳石柱！"
爆破声震落无数发光蝶蛹，萧燃顶着碎石雨冲向突破口。赵乐天突然扯开外套，十几个包子滚进植物丛，发酵膨胀的面团暂时卡住了追击的藤蔓。众人冲出包围圈的瞬间，巨树发出次声波尖啸，整片森林的蕨类植物同时喷出致幻孢子。
"闭气！往水声跑！"杨迤的鲛绡衣展开成半透明屏障，勉强挡住部分孢子。云澈边跑边用试管收集空气样本，防护服被酸液蚀穿的破洞飘出青烟。当他们终于跌进冰冷暗河，身后暴走的植物群也没有再跟来。
赵乐天叼着草茎蹲在河边，突然拍腿大叫："老杨不是纯血鲛人吗？让他系个GoPro下去啊！"说着从背包掏出用防水袋裹了八层的运动相机，"4K高清夜视版，首播间老铁都说好！"
杨迤面无表情地解开鲛绡腰带，蓝光流转的丝帛浸入水中时，河面竟自动分开漩涡通道。他将相机绑在腕间，回头看见西张写满期待的脸："要是拍到美人鱼记得要微信号......"赵乐天的废话被伊洛用压缩饼干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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