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代行者与拟态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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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代行者与拟态魔术

 

少女在街上快速的奔跑着,散着的头发被风吹起,如同旗帜一般飘在脑后。她双手紧紧握住单肩包的背带,防止它因为剧烈的抖动而脱离自已的肩膀。

她从学校出发,跑过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跃过了长满茂盛野草的小水沟,穿过了人声鼎沸,人潮汹涌的商业街。

作为学生会长,樱月理子为了能够使新来的老师快速的熟悉学院的环境,足足在下课后多逗留了一个小时才启程回家。

平常下课会乘坐的末班公交此刻已经驶离了,所以少女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来快速回家。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的陪伴,告辞了。”那位新来的教师向少女微微点头致意,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刚刚他也是提了好些奇怪的问题啊…”樱月理子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禁抹了一把汗。“学校里有没有被雷击中过的树,有没有水井之类的问题也太…”

少女挽起包,踏出校门,却迎面撞上了一群男男女女。

这些人,全部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还穿着校服。现在已经是放学后的个把小时,还成群结队的在外面闲逛显然会对风纪产生极大的影响。

“喂!你们几个,放学了还在外面闲逛,成何体统!”少女插着腰,即使身体已经非常的劳累,但却还是要摆出一副学生会主席的威严架子来。

那群男女见了她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都是哪个班的?报上名让我登记一下。”少女从包中掏出纸笔,便走向众人。

“喂,怎么不动了?快走啊,网吧通宵不去了?”

一个极度嚣张的男声响起,少女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一看到他,就犹如咽下了一滩隔夜的呕吐物一般恶心。

少年推开了面前挡道的人,一头向后梳的齐整的油头凸显出了不良的风气,嘴里叼着的牙签是他的身上充满了流氓的气质,错位相扣的校服纽扣虽说不邋遢,但也极易引起他人的反感。

“真是倒霉…怎么刚好查到他的头上来了…”

少年看着左右同伴的表情,正准备嘲讽他们一副好像见了天王老子的表情。但当他看到了前方挡在道路正中央的少女时,一个贱兮兮的笑容便悄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呦呦呦,瞧瞧,这不是我们的理子小主席吗?这么晚还不回家,难不成是专程来这里等本大爷的?”

“不要得意忘形了,林耀文,注意你的言辞。”少女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哇,好可怕啊,当了主席牌子大了嘛,居然连我们以前的‘旧情’都不念了,还真是绝情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林耀文将手臂搭在旁边一个女生的肩膀上,手指还不老实的四处乱动,惹得那女孩脸上一阵潮红。

“既然为首的是你,那就没什么好记的了,明天学生会的传票会送到你的班级里。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胡闹了,告辞。”

“诶等等等等,丢两句狠话就想走,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了?”男生突然凑上前来,少女来不及躲避,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对方的怀中。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陪哥几个去耍一耍,消遣消遣。”男生一脸坏笑,他突然将手放在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上,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放脱,反而是越搂越紧。

“我警告你,快点放开我!”

“别紧张,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你是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从了我,我保证没有其他人敢动你…”说着,男生将手缓缓下移,伸向了少女的裙底。

一记耳光,是少女给出的最后通牒,是对对方这种无耻行为宣判的死刑枪响。男生退回了同伴身边,捂着脸,眼里满是凶光。

“对于你的回答,以前是‘不’,现在依旧还会是‘不’。”少女决绝的正言道。“你这狂妄自大的家伙还真是无可救药,我是绝对不可能与你这种家伙为伍的!”

丢下这句话后,少女转身就走,其原因不是因为对他们的厌恶,而是恐惧。

少女知道,那个家伙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的人,要是不快点离开,天知道他到底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别给脸不要脸!老子那是看得起你!”男生的怒吼自身后传来。“什么狗屁学生会主席,就是个毛作用没有的昏官!呸!不入流的东西。”

“因为这件事错过了公交,手机还没电了…真是的,这种坏事偏偏要堆在一起来吗?”少女边跑边抱怨道,将黑屏的手机塞回包里。

刚刚那男生的话语还萦绕在耳旁,虽然知道那种人说的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少女却还是过意不去。

少女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泛红了。

“居然说我不入流…我为了这个职位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哦呀,这不是小理子吗?跑这么快?”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此刻正准备将一盆向日葵搬回屋中。

夜晚将要来临,长亭街此刻也不适合进行花卉售卖的业务了,她也打算关店结束一天的工作。

“汤婆婆…”少女整理了一下心情,停下脚步,身体因为刚刚的剧烈奔跑而变得气喘吁吁。“您好…您是准备…收摊了吗?”

“对啊,人老了,晚上就不能这么劳累了,现在就过过退休生活,种种花,还挺逍遥自在的。”汤婆婆将花盆搬入屋中,而没过一会儿,她又抱了一捆花束出来。

“这是?”

“我听说你哥哥受伤了吧?听说伤得还挺严重,来,这花给你,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婆婆将花递给少女,少女仔细查看了一下,使君子、万寿菊、水仙、牡丹花,都是些象征着平安长寿的花。

“您是怎么知道的?”少女不解的问。

“还能不知道啊,你们俩兄妹平日就对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小商贩关照有加,事情一出消息就传开了不是?就刚才,老雷从小杰那边看完病回来就跑来和我说了,我才刚扎完花就碰到了你,巧了吗这不是?”

“您有心了。”少女微微躬身道谢。“我现在也正急着回家去查看他的情况呢。”

看到对方又转身回去捣鼓花束,少女只得短促的向对方道了别便转身离去。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过沈的医馆看过,老哥他也没和我提过呢…”

“老雷和我说,小千彦肚子上的那个血洞真的是可怕到不行啊,但是小杰和他爸一样医术高超,一定能够…”

似乎是没听到少女的话,老人在自语中转过头,却发现少女此刻已经不在原处了。

“诶…真的吗?我就这么突然之间的流血倒下了?”

“真的。”

江显明用右手撑着下巴,他的眼中满是不解。

他轻轻揭下了绕于手臂上的绸布,微微用力,似乎还能看到金色的魔力流在一片透明之下游走。

原先面目全非,布满焦黑皮肉的手臂,此刻已经生出了崭新的血肉,隐隐还能看见一层薄薄的新生白色皮肤。

可令他不解的并不是自已手臂的恢复,虽然速度确实很快,但若只是想要让这种皮外伤恢复,无论是治愈魔术还是洗礼吟唱都能达到如此效果。

“怎么了?我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吗?”

樱月千彦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此刻将病榻的枕头竖起背靠在上面,而他的腹部上,那块绸布依旧覆盖着,不知道是不是密集的符文使之黑的过于彻底,居然完全看不出有血渗出的样子。

少年很想上前揭下布匹来看一看。

“一定要等满十二个时辰。”那名为沈杰的青年临走的时候这么交代。

“当然,如果樱月自已想走,就由他去吧。”

“完全就是‘薛定谔的猫’…只要不取下那块布,就永远不知道他的伤口有没有愈合…”

忌于【自我强制证文】的作用,江显明现在即便再怎么好奇樱月千彦腹部的伤口,也不能冒着对他造成二次伤害的风险强行查看,只能姑且按捺住自已的好奇心。

“没有,只是感到很吃惊。”

弓兵在被派去告知莎莉斯特具体情况之后就一直守在外面。七个小时转瞬即逝,自晚上八点左右沈杰离开病房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过。

期间他原本想通过打坐冥想消磨时光,但是却一直被脑内的执念搅得心神不宁,而现在,少年的苏醒总算是为他带来了可以谈话的对象。

“吃惊?吃惊什么?”

看着眼神中流露出天真的少年,江显明一时都分不清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已的身体素质有多么的逆天。

“你的伤口现在什么感觉?”

“有点痛,不过没事,小伤而已,虽然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但再过一会应该就好了。”

“过一会…他真是把自已那么重的伤给忘了吗?”江显明低语。“姑且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究竟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为好…”

“说来也奇怪,就好像是睡了一觉,这期间发生的许多事情…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樱月千彦调整了一下坐姿,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玻璃水杯。“但我还记得你,以及那两个叫莎莉斯特和艾丽尔的女孩,还有…还有…”

“记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先休息好再说吧。”江显明从椅子上站起身,扯下了手臂上的布。

“喔,你也受伤了。”樱月千彦说道,原本凑近嘴唇的杯子也悬在了空中。

“和你比起来,我这更像是自作自受。”江显明将布叠好,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那个医者让你在此再静候十七个小时,但是我的伤并不严重,所以就先行告辞了。”

“是沈杰吧,还真是劳他费心了。”樱月微笑着,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每次都麻烦他到这么晚还真是…”

少年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喉咙忘记了吞咽,导致喝进去的水全部涌进了自已的气管当中。

剧烈的咳嗽声引起了江显明的注意,迫使他再次转过头查看起少年的情况。

“身上还有伤就注意点啊。”

“咳…抱歉…怎么已经半夜了?”少年捂着嘴咳嗽。“咳咳…理…理子呢?她在家里看到我这么久还没回来肯定会着急的…咳咳咳…”

“冷静点,否则你的伤会恶化的。”江显明将少年扶正,他看到,他身上的符布此刻已经有了即将脱落的倾向。

“不行…我必须快点回去…”

“可是你的伤…”

“由他去吧。”

青年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此刻他正尝试着将一辆小推车推进病房,而推车上整整齐齐的摞放着两个大纸箱。

“只要他自已觉得没问题,那就没有问题。”沈杰从纸箱后面探出头来,那带有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即便戴着口罩,也能感觉得出他脸上所含的笑意。

“沈。”樱月千彦看着眼前的青年。“谢谢你帮我治疗。”

“樱月也很照顾我,照顾这个医馆。”青年一用力,终于将推车推过了门槛,摞的极高的箱子摇摇欲坠,幸得青年伸手将其扶正才使其没有摔在地上。

“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要感谢你的照料。”千彦解开覆在身上的被子,将两条腿从床上挂下。“但是我现在得走了,我不能让理子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你为什么不先向她打个电话报平安呢?”沈杰向放在一旁的座机点了点头。

少年认同了他的观点,他先从座机上取下听筒,并输入了自已家中座机的号码。

“嘟…嘟…嘟…”

“你打算怎么和她解释?”沈杰推着车从病床边经过。“是在去和老朋友叙旧的路上被人击穿了肚子?”

“我受伤这件事情姑且帮我保密吧,理子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樱月千彦将听筒贴近耳朵。“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安心再说。”

“咔。”

电话接通了。

“喂,是理子吗?我是…”

少年焦急的询问道。

但电话那头却没有传来少年意料中少女嗔怪的声音。一阵短促的沉默,随之而来的便是座机摔落地面的巨响。

“理子!”

依旧没有回话,随着一阵纷乱的电流声,听筒的那边彻底失去了动静。

“操!”少年蓦得一下站了起来,但这一突然的举动却牵动了少年的伤口,使他不得不龇牙咧嘴的捂着肚子坐回到病床上。

“我必须…马上回去!”

“我个人认为,倒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即便连江显明此刻也眉头紧蹙,但沈杰却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笑着。

“我其实刚才已经给人打过电话了。”沈杰将推车拉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我拜托她去向理子传达你在我这里的信息。放心吧,她说自已是你们两个的熟人,理子现在绝对是没事的。”

青年回过头,眼神却被门口的人影吸引。

“喏,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找‘本尊’对证好了。”

顺着沈杰的目光,樱月也转而看向了门口。

“樱月千彦!”

少女的声音愤然响彻整座医馆,其声之大,就连那些借宿于医馆大厅的流浪汉们也被猛的惊醒,在挠了挠头后又回到了周公的怀抱当中。

昏黄的灯光导致少年辨认不出那人的具体样貌,但即使别人不清楚,樱月千彦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已妹妹的声音。

“理子?…”

“可让我好找!你个混蛋老哥!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给急死了!”少女冲上前来,身后的马尾随着她的脚步而一跳一跳的上下抖动着。

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风衣,只不过尺码好像大的并不合身。

“理子,你听我说…”

“说好今天好好待在家里,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骗我!”

“我不是…”

少年被少女数落的一无是处,千彦好几次想要为自已辩解,但却都被少女那连珠般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好强的攻击力…”江显明不由感慨道。他瞥向一旁的沈杰,却发现他似乎乐在其中。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得踏出家门半步!我要你禁足一周!…半个月!…一个月!…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出来你才可以出来!”

似乎还没解气,少女突然扑了上来,开始伸出拳头对着少年的胸口敲敲打打。每打一下,手上的力气就更加重一分。

“轻点…我身上还有伤…”少年求饶道。

“我不管!谁叫你让我这么担心!”少女丝毫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使得老旧的床铺都痛苦的发出了低沉的惨叫。

“两位要是不介意的话,还请不要损害公共财产。”沈杰微笑着淡然的说。

而随着少女逐渐忘我,摆动幅度越来越大,一副类似于眼镜的物体突然从她的脸上掉了下来,直掉在了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身上。

少女愣了一下,翻身从少年身上跳了下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扯过那个东西,再次将其戴到了脸上。

“这是…眼镜?”即使只是一瞬,少年还是辨认出了掉在自已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这,也正让他发现了些许端倪,少年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理子对吧。”

少年明显看到背对着他将镜框扶正的少女浑身突然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呢。”少女有些结巴。“我告诉你,蒙混过关这种方法…在我这可不起作用…”

“你是夏姐,纳兹·斯卡娅,没错吧。”

听到这个名字,江显明先是愣住了,作为一名御主,一名魔术师,他在前来参加圣杯战争之前,自然是需要把与这场战争所有的相关人员情报尽可能的收集而来。

螺旋馆档案室内,关于圣堂教会一方的人员名单当中…

只见“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哎呀呀…果然朝夕相处的兄妹就是不一样。”

“少女”静静站在原地,右手反常颤抖着举起,缓缓地摘下了刚刚才带回去的墨镜,将其收入口袋。

此刻,江显明察觉到,面前这人的魔力突然发生了改变,不是单纯的总量加减,而是整个频段都与先前的判若两人。

而实际上不需要这种魔术师的判断方法,光是从外观上来说就已经能够看出些许异常。只见这人的身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增长,原先显得宽大的风衣,此刻也变得正好合身,仅是短短的十余秒钟,女子便已完成了外形上的转变。

“这是…魔术吗?”江显明暗道。“而且,是水平极高的【拟态魔术】!”

女子回头,望向樱月,彩虹色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俏皮,尴尬地向少年吐了吐舌头。

“嘿嘿…露馅了。”

“我回来了!”

墙上时钟的指针直指七点,房间中昏黑的没有一丝光亮,同时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机械齿轮滴答作响的声音。

“好黑…为什么不开灯?”樱月理子左手扶着墙,右手去脱脚上的鞋子。“哥!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少女的声音消失在了广袤的黑暗之中,没有人回话。

“是还在休息吧…也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休息。”

少女将肩包挂在了入门处的衣架上。“先做饭吧,他应该也饿了。”

清风徐来,扬起了少女搭在肩头上的长发,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但是少女却感觉到了一丝诧异。

“我出门之前应该是把窗户关好了才对…难道是我又忘了吗?”

她换上拖鞋,走上前,伸手合上窗户。

窗外的月光轻柔的,如同一层薄纱一般洒落在少女的手上。

月光,带来了寒意,窗上的反光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她的身后,皎洁的女子扼住了她的喉咙。

“别动。”

即便在最后一刻已经发现了对方所发出的响动,少女还是没能敌过对方那超乎常人的速度。

“啊…”感受到对方的指尖抵在了自已的颈动脉上,而虽然只是手指,她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非人的压迫感,使她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只听得对方下一秒开口所说的话,却是出乎了少女的意料。

“你是樱月理子小姐吗?”

意识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已的名字,少女惊讶之余,也不断的通过面前窗面的反光窥探着身后少女的样貌:和自已平齐的身高,纯洁无瑕的白发与月光一并流淌。她的眼中,好像有着一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英气。一身绸缎如迷雾萦绕,如梦似幻,让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感叹道这或许还是在梦中。

“是…是的。”少女谨言慎行,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杀掉。

“这样。”占星者没有松开紧逼少女颈部的手,而是将嘴慢慢贴近了对方的耳侧。

“我不会伤害您,但这是御主的命令,失礼了。”

“等等!你是谁?我哥哥他…”

少女的问语仅说出一半,脑内可供支配的空间便已被大量没由来的困意所填满。在暗示魔术的加持下,少女的身躯摇摇晃晃向后倒去,最终在占星者的怀中失去了意识。

听着少女如同小猫般的鼾声,洁白的占星者俯下身,抱起少女并将她安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样子应该能维持个几个小时。”占星者看向窗外,那轮圆月似是在与她对视一般,正散发着一种轻柔的舒适感。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占星者从沙发靠背上取下一条浣洗过的毯子,叠成四层后铺在地上,垫于膝盖下方。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在一切完毕之后将双手轻轻置于大腿之上正坐着,打算就这样直到御主回来。(正坐:即为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长时间的静坐的懈怠气氛中,洁白英灵那紧张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昏昏沉沉的,她也进入了自已的潜意识之中。

在那里,少女正置身于一片林莽之中,时常有野兔从自已面前窜过,点点萤火在空中闪过,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蟾蜍求偶的鸣叫和泉水叮咚的流动,桂花的清香传来,空气温和而又带有湿热,不禁让人做起“仲夏夜之梦”。

少女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森林中漫步,但是越是前进,前方的生机就越是稀薄:

树木枯萎,河流干涸,大地龟裂,鸟兽迹绝。

少女感到害怕,转身欲走,可复行数十步,却猛然发现无论自已往哪里去,眼前的景象就只会愈发的凄惨。

她不能接受,此刻的她只是一名柔弱的姑娘,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她想逃离,想要逃离这个毫无希望的地方。

她绕过堆放动物尸体的肉堆,越过插有破旧斧头的树桩,经过散发诡异妖香的石臼,她闭上双眼,刻意不去看它们。

只要不看,便不知。

只要不知,便无罪!

她冲出丛林,却被眼前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晃得迷了双眼。视线,为那殿中坐着的女子所吸引。

她,高耸的鼻梁使五官富于立体,小巧的朱唇更添了几分可爱,眉心的花钿与细腻洁白的皮肤相映,一袭红衣使得那窈窕的身姿得以完美的显现而出。

少女的心思全都在了对方身上,连那魂魄都一并被勾了去。那女子,长着与自已同样的脸,却更动人,更唯美,更妖艳…

也更危险。

女子抬起头,正对着远处的少女,眼睑微动,她的赤红双眼之中,有血液流出。但她那如石雕木刻出的脸颊上却没有半分痛苦。

诡异的笑容,悄然浮现。

随后,猩红的潮水,浩浩荡荡的向着少女奔涌而来…

占星者抚着自已的胸口,那不存在的心脏不知是否正在因为恐惧而狂跳着,汗水打湿了衣物,使其牢牢黏在了少女的胴体上。

这场梦,少女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了,但是无论重来几次,那种深刻于基因上的苦痛都会使她无法安定。

那是自已还未成为英灵时的记忆,是可以推动自已解放真名的契机。

但是为什么,自已就是不愿意去面对?

那女子,赤色潮水,究竟都是些什么?

她知道,这些问题一日不解,她便一日无法认清真正的自我。

占星者站起身,将毯子挂回原位。她用手扶着沙发,想要借着倚靠来平复一下自已如麻的思绪。

“叮咚。”

门铃的响动,引起了少女的警觉。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樱月千彦的魔力,而午夜十一点,又会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来拜访呢?

就像在空中滑行一般,占星者脚不沾地,步履轻盈,身段柔软如蛇。她背靠着大门,仔细探测着来者的方位。

庭院中杳无人迹,只有零星几只还未进入冬眠的蛐蛐仍在引吭高歌。

即便如此,占星者还是试探性的将门开出一条缝,想要往外看去——

一双手猛地从门缝当中插入,死死抵住了大门。

少女顿感不妙,紧握门把手的左手使劲想要往回拉扯。

“咔”,门与门框重重地碰撞在一起,那只右手就这样被夹在了中间。

那手先是吃痛一颤,但在一瞬之间便恢复了过来,顿时青筋暴起,紧攥住门板照外就是一拽。

“什么——”占星者只觉得自已仿佛将要被甩飞出去,赶忙松开紧握门把的手,同时顺势照着大门猛蹬一脚,跃回了房屋内部。

而那隐藏在门板另一边的黑影登时便接住了被猛推而来的门,只见其肩头稍为用力,照着大门顶去,栓扣崩裂,那扇大门便这样无视了重力,直直向着占星者飞来。

洁白英灵一个鱼跃,双脚险些被门给压在墙上。墙壁被击得震颤,那强烈的震感,就连躺在沙发上的樱月理子那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但少女只是翻了个身,说了几句梦话,又沉沉睡去了。

“千彦哥哥…讨厌…不会…原谅你…”

在确认少女无事后,占星者又转向了门外的黑影,此刻的她,已把对方当作了敌意对象。

而那人也没有过度的言语,银色的刀刃折射着月光,便向飞掷而来。

圣言的具像化自少女脸颊旁擦过,她高高跳起,身体在空中宛如一只旋转的洁白陀螺,完美躲过了袭来的每一次攻击,舞袖翩飞,看似冗余的动作实则别有深意。

稳稳落地后,占星者看向了水袖中裹携的刀刃。

“【黑键】的话,你应该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吧?”占星者的目光投向对方。

“你是从者吧?”黑影选择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占星者没有选择回答,而是选择牢牢将提问的主动权把握在自已的手中。

“虽然圣堂教会没有理由干涉御主之间的合理斗争。”黑影举起了手中的短剑。“但若是攻击对象涉及到了平民,那便是我们这些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所要出面制止的了。”

“我奉御主的命令,专门为了保护樱月小姐的安全而来。”占星者站起身,坚决而果断地挡在了熟睡的少女面前。“虽然这不是取得胜利(圣杯)的第一要义,但若是你想做出对她不利的行为,那我也定会以死相搏。”

话已至此,双方此刻都明白了过来。

“是友方吗?”占星者揣测道。

那人影快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身漆黑的修道服使她完美的隐匿于那成片的夜幕之中,黑色的眼罩为其更添了一份神秘。此时她已顾不上自已因为刚刚被门夹到而还在发抖的右手,上前来便紧紧抓住了占星者的胳膊,这使得她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是千彦的从者吗?”

“啊…是的。”因为对方带着眼罩,占星者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看哪里,便断断续续的答道。“御主叫我先行一步照看樱月小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他来到樱月理子的身边,检查起了她的状况。

“抱歉,我刚刚以为这里受到了入侵,这才把你认成了敌人。”女子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着。

“没什么。”占星者瞟了一眼已经深深嵌入墙壁的门板,不禁有些后怕。她看着女子那对于少女关切的神色,即便是再怎么愚钝的人也能看得出她们之间那不同寻常的关系。

“两位是姐妹吗?”

“说是姐妹,其实应该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吧…”修女抚摸着少女的额头,一举一动间全都饱含着慈爱。“千彦和理子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看着他们长大,送他们上学。这座城市给我带来了太多感动,而他们就是主赐予我的至宝…”

女子凑近少女耳侧,朝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暗示魔术随之而解,少女也渐渐的从昏睡当中清醒了过来。

“夏姐…”樱月理子揉了揉自已惺忪的睡眼。“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啊。”女子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看你们是否有缺少什么生活必需品之类的,我好给你们补充一些。”

“是这样…”刚刚醒来,少女还有些神智不清,一时间竟忘记了此刻正处深夜。

“那,这边这位小姐呢?”理子看向一旁的占星者。

“理子,初次见面。”占星者躬身向对方行礼。“我奉御主樱月千彦的命令,在此特地确保您的安全。”

少女朦胧的大脑此刻还无法做到正常的思考,直到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仿佛如梦初醒般,她的双手用力支起身体,看向对方,眼睛当中仿佛要闪出光来。

“Ma…MaMaMa…Master!——”少女惊呼。“你是他什么人!主人(Master)什么的…太羞耻了吧!是哥哥在外面鬼混交的女朋友?…虽然很好看但是这个称呼…难道哥哥他好这一口?…不不不不不…”

少女疯狂的摇头,想把那些奇怪的念头甩出自已的脑袋。

“理子,你冷静一点。”修女将少女扶正,她扯着嘴角,向少女撒了一个谎。

“这位是…是教会新来的工作人员,呃…不,是来做义工的小姑娘!对,没错。姐姐近段时间都有事情,不能来看你们了。所以我就委托了她来照顾你们的起居,可以吗?”

“我倒是可以…”少女看向两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但是既然是照顾‘我们’的起居,那还是先问问看哥哥的意见会比较好吧。”

少女从沙发上站起身,便朝着楼梯走去。

“哥,听得到吗?我上来了。”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上扶梯之时,修女赶忙用自已的手托住了她的手。

“啊…理子,千彦大概也很累了,就不要打扰他了。”修女挡在楼梯口前,她扯着嘴角,想要尽力打消对方去楼上的念头。“明天,明天我会和他说的,你明天还要去上学的吧?…先去休息吧,好吗?”

“夏姐…”少女眼中的狐疑此刻已经达到了极点,她此刻的内心或许正在纠结,究竟是选择相信,还是一探究竟。

但当占星者那轻幽且不含感情的声音响起,那最后一根稻草终究还是压死了骆驼。

“修女大人。”占星者认真的看向二人。“您搞错了,御主还没有回来,要是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门搜寻他的踪迹…”

声音不大,但在修女的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惊响。

此刻的她有些呆滞。

她不想去看少女那双阴沉的眼睛,但却又不得不转而面对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理子…”

少女的心脏就像是正在被一双大手蹂躏一般苦痛,她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

“不入流的东西…”

终于,少女在今天所积攒的一切苦闷,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瞒着我?!我是什么很无能的人吗?是什么很上不了台面的人吗?”

“理子…”

“是我帮不上你们的忙吗?学生会长的职务,难道是学校里的大家施舍给我的残羹冷炙吗?!我们不是家人吗?家人之间为什么要相互隐瞒?”

女子满脸哀伤,但现在的她却只能任由面前的少女宣泄自已愤慨的情绪。

少女的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或许只是一些日常当中随处可见的细碎琐事,都会成为他此刻情感迸发的导火索。

修女很不会撒谎,一旦撒了谎,她的嘴角就会不受控制的开始扯动,这点少女心知肚明。

而自已最信任的人接连在自已面前撒了谎,少女也决不可能再去忍耐下去了。

那是一股奇妙的力量,是人类【负面?】情感的集合体,将少女内心的阴暗面不断放大,放大,放大…

“哥哥也好,你也罢!你们全都活在自已的世界里!不对,是只有我一个人活在我自已的世界里吧!”

“既然不需要我,又要大费周章的不让我知道,那我还不如干脆去…”

少女的意识又一次被抽离了身体,修女将放置于少女头顶的手移至她的脑后,将其揽入自已怀中。

她忌讳【死亡】这个词,更不想听到这个词从他所爱的人口中说出。

“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修女缓缓的,抚摸着少女的脸颊。环绕着少女的双臂,如同天使的雪白羽翼,给予人无尽的安全感。

“虽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还是又对你使用了魔术啊。”修女小心翼翼,像是怀中正抱着一名新生的婴儿。“修改你今晚的记忆,或许就能避免很多事情的发生吧…”

“千彦已经卷入了斡旋之中,我不想让你也淌这趟浑水。”

修女慢慢的,动作舒缓的,将少女放倒在了沙发上,她的脸上满是歉意,只因为她欺骗了这个无时无刻都在相信自已的少女。

“我不明白。”占星者看着少女。“御主只是去做了他想要去做的事情,理子小姐为什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

听到这个问题,修女轻笑了一下。

“不,你会明白的。”占星者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她知道,此刻修女的眼睛中一定流露着万般的慈祥。

“等终有一天,当你想要保护好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一个人献出自已的生命之时,你就会明白了…”

女子轻笑了一下,看向了病床上的少年。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种事是显而易见的吧?”少年摊了摊手。“高超的易容术,会刻意遮住自已的眼睛的我的熟人,那就只能是夏姐了吧?”

“而且理子平日里都带着发箍,是个从来都不会扎辫子的人。”

“不可能!”女子提出了异议。“理子小时候都是扎辫子的!我绑的,可好看了!”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呀,夏姐。”少年无奈地说道。“你没发觉吗?每次从外面回家理子的头绳总会不翼而飞不是吗?她常常和我抱怨辫子勒着头皮痛,所以每次都把头绳带到外面去偷偷扔掉,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一劫。”

“哪知道你也每次都能从新的地方拿出新的头衔,她就彻底没辙了。”

少年的一番话让女子的心情顿时坠落到了谷底。“怎么这样…小理子扎辫子多好看啊…”她努着嘴,哭唧唧的说道。“姐姐,我想把它打造成小公主的幻想破灭了…呜~”

在旁人看来,女子正因为内心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但是足够了解她的樱月千彦却很清楚,此刻的她只不过是在装可怜博同情而已,所以丝毫不惯着对方。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女子知道自已这招没奏效,登时就停止了哭泣。

“是我通知的。”沈杰拉开手术室的大门,将手推车推近门槛,抢先一步替女子回答了这个问题。

“樱月的家庭情况有些特殊,我就在想教会里的工作人员会不会出于人道主义帮助过他们。”

“而且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受伤了,也应该首先通知圣堂教会的监督人员才…”

察觉到了身后的空气安静的可怕,青年只感觉自已的后背正被一双充满凶意的眼睛盯的直发疼,这才意识到自已说漏了嘴,使得原本就不太平的气氛更是雪上加霜。

就像是老天存心要与这伙人开玩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前整齐摞放的纸箱忽然猛的震动了一下。

青年顿感不妙,伸手去扶,可还是迟了一步,上层的大箱子就这样倒着栽了下去,落入了手术室当中,其中的物件也从箱子的缝隙当中纷纷滚落了出来。

虽然手术室门口那狭小的空间大部分都被手推车以及少年的身体给遮蔽住了,但仅是从江显明的视角来说,却还是可以窥见一二。

他看到了一节惨白的,早已失去了血色的手臂,缓缓在地上滚动着,手指残缺不全,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痕,如同万千只蚂蚁正在上面爬行扭动。

而在事情已经朝着自已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后,青年也是直接不装了,他直接抬手将那辆推车直接扔进了手术室内,随后自已也是一个闪身便钻了进去。

“你们慢慢聊,在下还有事不便奉陪,告辞不送!”

“手术中”的字体泛出了红光,但江显明却迟迟不肯将目光从紧闭的大门上收回。即便他自已也知道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却仍然不想面对面前两人之间那紧张的氛围。

“你出来了,那理子就一个人在家里吗?”少年开口问道。

“你的从者,她不是还在那里吗?”

女子又一次跳入了陷阱,少年也得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满意答案。

“果然你知道圣杯战争啊…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夏姐?…”

“…”女子缄默。

“刚刚你用理子的模样对我说的话,想必也不完全是以理子的角度,而是包含了你想对我说的内容吧?”少年问道。“为了阻止我,不让我继续进行这场仪式。”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少年另外一个问题。

“千彦,那么你为什么想要参加这场圣杯战争?”

又是这个熟悉的问题,少年沉思着,他也不止一次的问着自已这个问题。

“一开始,我的本意是什么样的呢?…”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想,死亡的念头一直在我的脑袋里萦绕,仅此而已。”少年淡漠的说道。

“千彦…”

“可自从令咒在我的手背浮现之后,那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英灵、从者、魔术师。一个我先前从未了解过的世界完整的展开在了我的眼前。”

女子满脸哀伤,但现在的她却只能任由面前的少年诉说着自已的内心。

“在这短短三日我见证了太多,这使我明白了,无论这场战争对于魔术师来说是什么,但对于一般群众来说这将只会是一场无止修的地狱!至此,引导我加入其中的原动力就改变了,这场战争对于我的意义也随之变得不一样了!”

“我——”

“…”女子不语。

“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伤,我要让这场战争走向终结!”

少年充满了坚定,他伸出右手,攥住了胸前的项链,手背上的红色印记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不要!”

女子崩溃了,内心当中那股无边的【负面?】情绪正一步一步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智。

“放弃圣杯吧!你没有义务去追求根源,你根本就没有能够让圣杯实现的愿望!与其为了轰轰烈烈付出生命,不如安安稳稳地度完这一生…”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已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东西,到头来往往会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已眼前逝去。

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已想要保护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她要吼出来、骂出来,去尽情地宣泄,一直关押在心底里的那头【恶】!

“夏姐…”

她真的很想这么去做,偶尔,即便一次也好,她也想像一名少女一样去纵情。

“夏姐…”

但是,她还是做不到。

这名少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充当她内心最黑暗之处的明灯。

“夏姐。”少年开口,没有过多的言语,仅凭着眼中的那份温柔,便使得发作的女子顿时平静了下来。

他笑了,在一个应该生气,应该愤怒的时间点上笑了。

纯真,烂漫,天真无邪,这些形容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此刻的场景。

“没有人去救的,就由我来拯救。”

樱月千彦抬起头,此刻的他已经不是那个遇事犹豫不决的胆小少年。

作为堂堂正正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他知道自已此刻肩负着的究竟是一份怎么样的责任。而为了回应这份责任,他必须做好相对应的觉悟。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被杀害,而明明有能力实施救援的我却只是冷漠的在一旁看着,即便是对方哀求着我也没有出手相救,那我又与那杀人凶手有何区别?”

“一定会有的,在魔术师的世界当中,不用争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还是不能理解。”占星者最后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修女此刻已离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却还在为对方临走前所说的那番话而感到苦恼。

“为了他人献出生命…我是从者,有义务为御主献出生命…这样的感觉?”少女摇了摇头。

“嘟嘟嘟…”

铃声大作,奏响的更是占星者的心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盒子映入眼帘。

这个盒子长宽方七寸,从中传来乐音。少女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她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圣杯所带给她的关于现世的知识当中似乎没有这个东西的资料。

她用手指戳了戳这个有着塑料外壳的疙瘩,冰冰凉凉的,看起来好像不是活物,举起来打量一圈,发现其似乎由两个部分组成,较小的那部分似乎可以从主体上分离下来。

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将听筒从主机上取了下来。

“喂,理子吗?我是…”

乐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占星者被吓了一跳,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分辨那声音究竟是属于谁。

“是敌人?还是友人?”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少女竟然选择先将其给扔了出去。

那电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落在地,发出一身巨响。

而这还不是结束,白色的长袖如一柄强韧有力的长鞭,向着那“会说话的神奇盒子”抽去。只一下,便将其成功的被一分为二了开去。

可怜的座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便在微弱电流杂音的环绕之下彻底失去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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