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盟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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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同盟确立

 

“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确认不会对对方出手。”少女淡然道。“那就进来吧。”

幽暗的房间,是无论何等的光明,都不可能透进来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屋主人的兴趣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导致。

樱月千彦搓了搓自已因为低温而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即便是冬季,但这个房间里刺骨的寒冷还是让已经穿了三件衣服的他因为冷而颤抖。

“好冷…我看你们穿的都很单薄啊,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吗?”

“【火蜥蜴】可以很好地隔绝外界的低温,必要的时候还能短暂提升我的体温。”江显明说道。

“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上压缩了不少礼装的‘灵’,无论是保暖还是防御的性能都是一流的…如果没有谁用大范围的攻击爆破的话…”莎莉斯特的眼部缠有一层绷带,但是这点伤痛依旧阻挡不了她宣泄自已的不满。

“感觉…没有听懂…”千彦有些尴尬,于是移开视线,转而观察起整个房间来。

公馆的二楼,也就是整座魔术工坊的核心反应炉的所在地,理应来讲,作为一位魔术师的据点来说,应当具有相当规格的陈设。

但是在少年眼中,这个地方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寒酸。

地板上落满了尘土,一旁看上去就知道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用过的储物柜,似乎只要稍加触碰就会垮塌碎裂,天花板上,蜘蛛和蟑螂正在亲切地开着茶话会。

除了在房屋正中间垂直摆放着的两条沙发和一张矮桌,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莫名的在这一方面,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呢…”

少年开始细细打量着那两条沙发,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好看,而是因为其余的东西实在激不起他的兴趣。

其一,能够看出由真皮缝制,气派而又端庄,光是看上去就知道它非常柔软,具有一定的舒适度,但是却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皮革味,少年在距离它五米的位置就已经闻到了。

“看起来是新的,感觉是为了面子或基本礼仪才购入的吧…”

另一,则以绸布覆盖,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应该只是原木长椅上放置了几个类似坐垫的柔软填充物制成的,观感来说,较前者稍显逊色,但也称得上规整。

“中国人应该还是擅长坐硬板凳吧,软的那种总感觉对腰腿不太好…”

在结束了对全屋的审视之后,樱月定了定心神。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侍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少女,首先将她扶到了真皮沙发前,在确保她能够安稳入座后,便向众人行礼,转身便要去准备茶点。

“艾丽尔。”

莎莉斯特叫住了侍从,拉着她的手,将嘴贴近她的耳朵,轻语了几句。

“莎莉小姐…这…不好吧…”

他看起来有些迟疑,但还是顺应了主人的命令,将那名来自螺旋馆的少年魔术师迎至绸布沙发前,安排他就了座。

而现在,在场的三名御主中,唯一还站着的便只剩下了一位。

“那…我呢?”

虽然大致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少年还是问出了那个必定会让自已难堪的问题。

听闻此言,莎莉斯特却只是缓缓的将脑袋转向少年,她的眼睛虽然被绷带遮挡着,但少年依旧能从里面读出无限的反感。在一轮无声的对峙后,少女的头随后又转向了远处的角落,对着那边的一堆杂物点了点头。

“去那边找找吧,应该会有能坐的东西。”

由于灯光的昏暗,少年眯起眼睛才能依稀的看清那边的状况。

角落里,几条残破的木条横七竖八地摆放着,细细看去,少年才在其中勉强分辨出了一把不仅整洁度低的可怜,就连完整度也甚是堪忧的椅子。

“你!…”见到对方居然如此瞧不起人,洁白的英灵当即吐露出了不满。

“算了Astrologer,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擅闯了别人的地界,就不要再挑剔了。”樱月千彦安慰道,他走上前,从角落的破烂堆里拽出那把椅子,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把它搬到近前,坐了上去。

少年这番话或许在外人听来没什么,可是在杀穿了一名魔术师引以为傲的魔术工坊后还风轻云淡的展现自已的气量,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大的侮辱呢?

嘛…千彦本人并不知道这种事情就是了。

莎莉斯特愤怒的浑身颤抖,但是眼下撕破脸皮的话着实有些不是时机,她便也只得将咬碎的牙拼命的往肚子里咽去。

正欲发作的占星者见自已的御主这个态度,便也悻悻作罢。

红茶上桌,少女作为东道主,自然要表现出主人的气量,虽然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已经提前嘱咐过自已的侍从,要仔细的观察眼前这两名御主的行事风格,以便从中窥探出对方的性格与弱点。

莎莉斯特摸索着,拈起了用来夹取方糖的小夹具,从方糖盒中夹取了两块方糖,投入了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当中,在慢条斯理的放下夹子后,又利用杯子当中的餐勺缓缓的搅拌着红茶,直至方糖完全融化。

随后,少女轻轻的用右手捏住那小巧茶杯的把手,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则夹住了杯托的边缘,将茶杯缓缓的送至鼻下,彻底的感受了一阵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后,才心满意足的将茶杯边缘贴近那的红唇,细细的品啜了一口其中的美味。

一顿操作下来,江显明的脸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盯着面前矮桌上用来放置茶具的托盘。不…更准确来说,是在紧紧盯着托盘上的那一盒方糖。

但是,樱月千彦却看的愣了神。

“来自螺旋馆的魔术师,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根本不会因为周边的事物而导致内心的波动。”侍从在心底如此猜测。“而另一名,呃…他在盯着莎莉小姐看,唔嗯…盯的好紧!难不成是一个肤浅的家伙?”

侍从怎样也不会想到,少年不是因为对方那细腻的动作或是端庄的仪表而惊讶,事实上,他心中所想的是:

这个女生…喝茶的动作,和理子好像!

“是什么…统一的礼仪吗?”少年不禁在心底里嘀咕着。

不多时,莎莉斯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在樱月千彦还在愣神的时候,江显明已经采取了行动,将手伸向了放置于托盘上的夹具。

“看上去是一个挺懂礼节的人,他的话应该…”

侍从这么想着的同时,少年已经使用夹子从盒子当中夹出了一块方糖。

而在他举着夹子马上就要到达茶杯正上方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左手动了起来。

只见少年用左手捏住了茶杯的把手,竟然直接把茶杯从杯托上拿开了去,随后将夹起来的方糖,放到了本应该放置茶杯的托盘之上。

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直接看傻了原本对他抱有极大期望的侍从少女。但是这都还没完,少年的右手依旧没有停止,而是抄起了夹具继续伸向了方糖盒。

二,三,四,五…前前后后的,少年总共夹取了八块方糖,使的方糖在原本就不大的杯垫上摞成了一座小山。

“为什么啊?!”艾丽尔瞳孔地震,在内心不住的呐喊道。

江显明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要喝那杯红茶,他只是一面看着面前的红茶,一面用手指拿起刚刚得到的方糖,将其塞进自已的嘴里。

“师父的话…应该更喜欢喝龙井之类的吧…算了,我还是受不了那种苦涩。”

莎莉斯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全局,殊不知自已的侍从此刻的大脑已经宕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总感觉这次的谈判对象…全部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家伙啊…”

那么,接下来,也是时候该谈些正事了。

莎莉斯特,正优雅的将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看似随意,实则正经的靠着沙发靠背而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搭配上眼部绷带的神秘,给人一种严峻的压迫感。她的背后,黄金剑士与侍从少女一左一右的立于两侧,彰显出了无尽的威严。

江显明,他两腿微微分开,将手肘搁置在大腿之上,双手食指轻轻横于人中前,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光是坐在那儿便已是不怒自威。而那粗犷又强悍的弓兵站在他的身侧,那双如同鹰隼般的尖锐目光,着实让见了他的人有些暗暗发怵,只不过此刻的他好像有些出神,正紧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樱月千彦,…,不知是因为周边两人的气势有些过于强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严肃无比的场合,即便是身旁有着一名清冽而恬静的少女英灵,他却依旧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甚至就连身形都看上去小了一圈,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气魄可言。

“那么,就由我先开始吧。”江显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沉默,他先是看向了樱月千彦。“虽然我原来并没有与人结为同盟的想法,但是同为御主,争夺圣杯之人,明明有着直接排除两名竞争者的机会,你却选择了放弃,而是和我们在这里谈判,我想听听看你的理由。”

“理由?我没有要杀死你们的理由。”樱月千彦耿直的回答道。“严格来说,我甚至对于你们要互相杀戮的动机,还感到云里雾里,我来到这里也是想要找人来了解一些事情罢了。”

而这个人,很明显,他指的是莎莉斯特。

虽然眼部缠有厚厚的绷带,但少女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投射而来的目光。她的额角有些许青筋暴起,虽然少年本意并不是为了羞辱对方,但是他那无心的话语,却精准的踩中了每一个对方身为魔术师的雷点。

“同盟者什么的对我来说自然也是无关紧要!”莎莉斯特口中说出的话,不禁让人感到丝丝寒意扑面而来。“那么这位神秘的入侵者为了能够见到我而打碎了我整个结界的魔·术·师·,你来寒·舍·有·何·贵·干·呢?”

“唉…”樱月无助的叹息着。“问题就出在这儿…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的那种‘魔术师’究竟是什么啊?”

“你这人…是装傻还是真的傻?”少女扶额。

“原谅我叨扰,但是我似乎还处在状况外,所以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俩人之间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听完结界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江显明沉吟道。“我还是不能相信居然有会用魔术,却不是魔术师的人。”

他将手指放在鼻梁上,思忖着。“没听说过自然习得魔术的人…但也不意味着没有吗?…真是稀奇。”

“和先前Astrologer所说的结合在一起,大致能够理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了…”樱月千彦也像是明白了过来一般。“像是某种道士?正在寻找一种能够达到【不死不灭境界(根源)】的方法?就寄希望于【圣杯(许愿机)】上?果然还是为了那种东西吗…”

“大体没差。”随后,江显明又紧接地追问道。“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自已开始使用那种‘投影’魔术,或者发觉自已有使用魔术的趋势的吗?”

“什么时候?”千彦陷入了回忆。“嗯…那恐怕是在我记事之前了,据身边的大人说,小的时候,我只能生出一些如石子般的块状物,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见识逐渐变广,我便会照着身边看到过的物体的形状试着将它们模仿出来。”

“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成功,但有的时候,我原以为可以完美投影的东西,往往会莫名其妙的碎裂开来…”

“也就是没法很好地控制自已的魔术吧。”莎莉斯特加入了话题。“投影魔术可以说是非常基础的魔术了,但那种东西空有其表,根本没有大的实用价值,复制品只要受到现实的冲击就会瞬间化为泡影,初学者不能够使用也是…”

“不对!”

少女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樱月千彦身躯一震,就连江显明往嘴里塞方糖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几分。

“那个,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投影魔术!”莎莉斯特拍案而起,矛头直指端坐在一旁的樱月千彦,而那一团富有灵性的水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唤了出来,从中伸出的两条触手,如同人类的双手一般,在空中缓慢地挥动着。

“现在,快点!把衣服脱了!”

“什么?”少年满脸惊讶,在听见少女如此突然而又蛮不讲理的要求后,他下意识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扯住了自已的衣服。“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我帮你吗?”少女一声令下,那银色的圆球便开始缓慢的移动着自已的身体,不断的向少年逐渐靠拢。外伸的触手蠢蠢欲动,已然盯上了少年的衣服,仿佛随时都会将其撕成碎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脱就是了!”

短短十秒,少年就怀揣着极不情愿的情感脱掉了上身的全部衣物。

“好了。”樱月红着脸,用手捂着自认为重要而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部位。见对方默不作声,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喂…不会下半身的还要…”

“不必了。”莎莉斯特双手抱胸,俨然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样子说道。“既然我没有听到你们惊讶的声音,那就证明那只是一副正常的男性躯体对吧?…艾丽尔?”

“是!”此时的侍从早就因为突然出现的异性而羞的捂住了双眼。

“你在害羞吗?”

“莎莉小姐坏心眼!”侍从少女现在甚至开始期望眼睛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已。

“他的腹部有伤口吗?”莎莉斯特问道。

“嗯?伤口吗?…”侍从从指缝中看去。“没有啊,小姐为什么要问这种…”

记忆如同放幻灯片一般闪过侍从的脑海,她似乎理解了莎莉斯特如此迫切的想要看到少年腹部的行为。

“是因为刚才…【月灵髓液】曾经!…”

“没错!”莎莉斯特的脸色愈发严肃。“那是我亲自下的命令,我自然不会忘记。约莫个把钟头之前,我曾使用我身边的这件魔术礼装确确实实的刺穿过他的腹部。而如今,他本人依旧健在,伤口也不翼而飞。”

“这一点,还请樱月先生为我们好好解释一下。”

“诶?还有这一回事吗?我有点不记得了…”樱月千彦迅速的将两件内衬穿了回去,扶着额头,努力的想要回忆起方才发生的点滴。“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做出的匕首发生了崩解,然后就被抓住了,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满脑子就只剩下‘破坏结界’这一唯一的想法了。”

“那既然如此,或许这个理由会被【自我强制证文】所接受吧。首先提醒你一句,说谎的话仪式可是无法完成的。”少女微微颔首。“而这只是第一个问题,关于你身上的第二条疑问,便是你刚才提到的匕首。”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少女确实是在惧怕着那东西的形状。

“那个武器,是Assassin的御主的。”

此话一出,整座房间内那原先就显得极为压抑的气压更是凝滞了几分。

“Assassin?”江显明将刚刚拿起的方糖又放下了。“你见过他?”

“啊。”莎莉斯特表示了肯定。“三天以前的夜里,我在郊外的树林里和他遭遇,那个时候我便牢牢记住了他手中武器的样子。”

少女没有坦白自已和对方打斗的具体过程,但是仅仅是这些消息就已经足以让少年对此进行解释了。

“关于这点…”樱月千彦也不太愿意回忆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事。“那是和你初次遇见那天的夜里,我误入了他所设置的结界,我的背部被他捅出了一个大洞,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记下了那把匕首的样式。”

“说起来,要不是当时偶然召唤出了Astrologer,我恐怕已经没命了吧。但是刚才会想起它,大概也是纯属巧合吧。”

“偶然召唤…居然把英灵召唤描述的这么轻松…”莎莉斯特又问道。“你被他所伤…也是那个神父出手救下了你吗?”

“神父?啊,似乎是的,只不过我整整昏迷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少年一拍脑袋,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不过你为什么要说‘也’?”

“咳咳,既然如此,你身上所在的问题就很明显了。”少女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将话题重新转移回了少年的术式上。“除开投影出的武器会莫名其妙崩解这个问题先不谈,他的表现当中还有不少并不符合【投影魔术】这个体系的特征。”

“愿闻其详。”江显明说道。

“其一,投影魔术所产生的武器大多都是单纯的外表复制品,基本上是一触就碎,一般魔术师只能拿它当作代替真品展出的赝品之用,而他却拿着自已投影出的武器战斗,这在时钟塔的记录里面是闻所未闻的。”

“其二,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些什么、用了什么样匪夷所思的方法从而规避了大量的伤害,我明明清楚地记得礼装的斩击完完全全的贯穿了他的腹部,而结果显然意见,这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

“其三,至少在我的视角里,他的行动轨迹也有着大量的不合理之处,径直穿过重重扭曲的空间,无保护的穿过叠加的多层‘灵’的结界,甚至徒手从我打开的深渊当中逃了出来,现在想来,倒是疑点重重。”

在讲述完自已的观点之后,莎莉斯特转向了樱月千彦。“关于这三点,希望你能够找到合理的理由来说明。”

“这个嘛…”少年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我投射出的那些实体好像确实都发挥了他们应当该发挥的作用。我说过的吧,我理解中的‘魔术师’和你们的那种并不是同一概念。那种‘隔空取物’的魔术在我的理解里,就是在脑海中想象,并将需要拿取的物体具象化。不过由于我对需要投射的物体并不完全了解,所以跟原物多少会有点偏差吧。”

“而至于你说的规避伤害和超乎常理的行动路线…唔,我自已好像也没有什么头绪,再被你逼进绝境之后,我所持有最多的就是‘如果怎么怎么样就好了’,‘我需要怎么怎么样就可以了’之类的想法,而关于具体的细节,请原谅我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这个抽象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在座的其他两人满意,但事到如今,似乎也无法再从少年的口中问出更多的信息来了。

“那么,公平起见,我希望为这次契约追加一条前提,这也是为了日后的合作需要。”江显明开口道。“我这边会公开关于我方的情报,也希望尤利菲斯能够遵守契约,同样公开术式。”

莎莉斯特点了点头,招呼侍从将摆在矮桌上的一卷羊皮纸拿到近前,那卷轴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其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强制’的气息。

“你们魔术师之间,有没有什么能够限制彼此不能乱来的东西,就是类似于【契约】那样的?”樱月千彦不敢怠慢,他知道一旦自已松开手上的刀,那么性命不保的人就会变成他自已。

“你是说【自我强制证文(Self Geas Scroll)】?那种东西确实有,是在缔结绝对无法违约的约定时所用的咒术契约。”江显明说道。

“我还是有些无法相信你们,毕竟你们那不顾一切的办事手段着实让我感到顾虑,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够在订立契约的情况下进行和谈。”

“既然如今我为你所俘,那边也失去了拒绝的自由了吧。”江显明平静的说道,但在樱月千彦的眼中,刚才少年的一番话仿佛是在说明自已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你这家伙,似乎话有所指呢。”莎莉斯特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言语上却依旧充斥着对于对方极度的不悦。“但是这个情况下…就由你说了算吧。”

“江显明,原属于螺旋馆,使用的是自创的【烟花之魔术】,是属于火系魔术的变种,攻击的方式保密,但可以公开的便是在我施术过程中所使用的一些素材都是现实中的物质,可以单独拿出并进行使用。”少年解释着自已的魔术。

“可以单独拿出使用?也就是说建立在【物质生成魔术】之上?”莎莉斯特问道。

“大体来说基本正确,只不过其中的【硫磺】与【硝石】之类的素材只能用作魔术活动,运用在别的地方就会失去应有的功效。”

在确认了江显明的术式之后,莎莉斯特也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

“莎莉斯特·娜泽莱·尤利菲斯,隶属于时钟塔,使用的是【降灵魔术】的变种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们都见识过了。”

“语速突然变快了,是在逃避什么吗?…”樱月小声的吐槽道。

“在刚刚与你们的战斗当中,我所使用的保存有‘灵’的魔术结晶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接下来我会花费几天的时间重新进行准备,在此期间若是想要找我帮忙的话,请容我拒绝。”

“那在这里我就不得不发问了。”江显明插话道。“你那所谓的‘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直接从具体事物的身上剥离下来的概念体。”莎莉斯特解释道。“意思就是把死物甚至活物的【外壳】以太化,连带着灵魂再以一种虚无缥缈的形式保存下来,以结晶进行具象化,作为素材或使魔使用。”

“唔…也就是所谓的【概念摘出】吧?和普通的【概念武装】不一样,是可以做到自由使役的地步吗?那应该是属于神代的魔术吧。”江显明猜测道。

“至于其他的,我也没有义务解释了。”少女隐瞒了自已的部分术式能力。“既然如此,献上各自的血液,快点将契约完善吧。”

正是有着【自我强制证文】的影响,三人才能够勉强好好的坐下来进行交谈。

尽早的完善咒文,不但能够争取喘息的机会,也是为了尽早将“知晓自已术式信息”的【敌人】转化为已方的【同伴】。

“要血吗?”回忆着在电视里看到英雄豪杰们歃血为盟的场面,樱月千彦来了兴致,一枚刀片自他的手中生成,学着银幕里的样子,只一下,他便在自已的手掌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好痛好痛…但这样子,血量就够了吧?”少年吃痛将血液从伤口当中挤出。“怎么样?你们怕不怕痛,要不要我借你们刀?…”

但随后,他只感觉到了两道冰冷的目光向他投射而来,再搭配上室内的严寒,简直是要把他冻成冰块的节奏。

“【自我强制证文(Self Geas Scroll)】的订立不需要那么多血液。”

那富于批判的感觉从少年身上扫过,局促不安的心理逐步加深。他看向了莎莉斯特和江显明用来取血的手:他们两人选择在虎口处扎出一个小洞,将周身魔力不断的集中在那一点之中,随即,两滴精血分别被从两人体内逼出,滴落在了卷轴之上。

“【文字契约】姑且不论,【血契】的建立需要对象术者双方甚至多方能够彰显本人身份的媒介,正如它的名字所说的,包含有本人浓郁魔力的“血液”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理论上来讲,魔术师的水平越好,所需要的血液量也就越少。因为他们能将尽可能多的魔力压缩溶解在有限的介质当中。”

“不过像你这样的三流水平,所需要的血液量多一点也是无庸置疑的吧?”莎莉斯特没好气的说道。

“好强的的攻击性…”少年欲哭无泪,暗自发誓下次一定要先多加观望之后再采取行动。

随着三人的本我(血液)皆被确定在了那卷证文之上,一道无色无形,而又牢不可破的契约也在他们中间出现。

“这样就不能相互攻击了吗?好奇特的感觉…”樱月感慨道。

“若是我们三人之间皆无所保留,那便是如此。”莎莉斯特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就已经完全确定了吧。”江显明仍旧保持着理性的思维模式。“在将胜利确定在我们三人之间以前,看来是要保持一段时间的合作了。”

“而既然樱月已经基本理解了现状,彼此之间的术式情况也有了大体的说明,那么,也是时候来讨论一下现在的局势分布了。”

江显明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你们曾经分别遭遇过Assassin的御主,实不相瞒,在数日之前,我也曾与Rider及其御主在北部郊区的一座山头附近进行过一场短暂的交锋。”

“啊,原来我当时听到的响动是你们发出来的!”樱月恍然大悟。

“嗯。”江显明淡漠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对对方发起了突袭,却被对方的提前发现,完完全全的防下了这一击。而后来,虽然是对方主动撤退,但如果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我并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看来是一名老练的家伙。”莎莉斯特分析道。“关于对方英灵的真名,你有什么头绪吗?”

“对方是一名外观约莫在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上的穿着看起来像是十八世纪的欧洲传统军服,驾驶着由骆马拉的战车,攻击时使用的是一杆长筒火枪,腰间还别有一把看起来像是银质的斩马刀…要不是今天见到了你们,我还真不敢妄下对方是Rider的结论。”

“描述很有限,感觉暂时也猜测不出来呢。”樱月千彦思忖道。

“那关于对方的御主,有分析出来什么吗?比如说魔术式之类的?”莎莉斯特问道。

“很可惜,并没有。”江显明顿了顿。“在战斗过程中,对方明显是留了手的,仅是用一些基础的魔术来配合自已的从者,似乎也是有意不让别人知晓自已的术式。”

“那这样,也就意味着只能从头查起了吧?”莎莉斯特扶着额头叹息道。“Assassin的御主也是神出鬼没,除了疑似他在魔术组织有的几次杀人记录之外,也的的确确的查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是那位来自江陵市本地的许家倒是丝毫都不收敛,家主许世修甚至直接大张旗鼓的宣布自已加入了这次圣杯战争。而前几天许氏宅邸发生了爆炸事件,恐怕就是有敌对御主找上门了吧。”

“原来许家也是魔术师…”樱月千彦吃了一惊,只要是江陵市的本地人,无不知道那著名的许家。他没想到原来魔术师早就充斥在自已生活的角角落落当中,甚至已经渗入了社会的上层阶级。

“假设夜袭许家宅邸的魔术师并不是上述所提到的Assassin和Rider的御主,那么直到目前为止,参加此次战争的七名御主都已经有了行动,这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彻底打响了。”

江显明补充说。“目前已经确定了的职介有Saber、Archer、Rider、Assassin,那么剩下的…”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江显明将目光移向了樱月千彦。

“不过,你的英灵究竟是什么职介的?”

听到又是这个问题,少年尴尬的笑了笑。

“就叫她…Astrologer好了…”

“什么意思?”江显明那如同面瘫般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就是某种规格外,我见识过,她的战斗方式确实与我所认知中的任意一骑常规职介的从者都不相符。”此刻莎莉斯特脸上的厌恶神色,就连眼睛上的绷带都掩盖不住。“真是玩笑,御主不守规矩,从者也不守规矩,果然是个奇葩的组合。”

占星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见此情景,只能由樱月从中斡旋,他打着哈哈。“有的时候不守规矩也是没有办法的嘛…不守规矩,不守规矩…”

见到身边的少年突然陷入了呆滞当中,一旁的江显明不由得问了一句。

“怎么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刚刚传进少年的耳朵当中,就如同一根燃烧的火柴接触到烟花引线一般,在燃烧殆尽之后瞬间爆开。

“蓦”的一下,少年瞬间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这一幕不但吓到了一旁的少年少女,也使得他们身后的英灵们摆出了战斗的架势,以免他们的御主收到突然而然的伤害。

“现在几点了?”少年急迫的问道。

“我发起攻击的时间是午后二时,现在大概已经迫近四时了吧。”江显明说道。

但就是这句简单的说明便已经足以让少年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迅速转身向着出口奔去。

“喂等等!你这家伙,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呢!”听到少年正欲离去的急切脚步声,莎莉斯特不禁怒火中烧,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绷带想要指责对方。

“很抱歉,但我与人有约,五点之前必须回去!具体原因,下次见面我会向你们解释并道歉的…所以失礼了!”

少年一把扯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穿着一边迈动自已的双腿。

而就在他将要冲出门的那一刻,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脚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虽然我无心参与你们的争斗,但现在既然成为了利益共同体,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听我说两句。”

少年回过头,目光直直的投向了少女,四目相对,没有回避,没有怯懦,有的只有那发自内心而出的微笑。

“不可以再随便伤人了哦!”

莎利斯特呆坐在了沙发上,眼神当中充满了呆滞,刚刚明明已经组织好了的责备言语,现在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洁白的占星者向众人躬身行礼后,也欲跟随自已的御主一同离去。

“等一下!”

低沉的男声叫住了洁白的少女,是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弓兵,方才因为众御主正在进行商议,身为从者的他不好随意开口,而如今抓住机会的他双眉紧蹙,急迫而又似乎怀有希望的向占星者问出了那一个,在看见她以后便一直扎根在心中的问题。

“【那边】…是不是很冷?…”

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使得在场的众人包括他的御主江显明都感到了困惑,空气当中被蒙上了一层迷疑的雾霭。

但在听闻这些之后,占星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Archer,身为英灵,【真名】的神秘性是极为重要的,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明白,既然双方的御主已经结为同盟,就请停止你对我身份进行旁敲侧击的卑劣言语,否则将会招至我对你的鄙夷。”

少女英灵的一番话可以说是丝毫不留情面,此刻她的眼中,原先的阴翳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的坚毅与锐利。

弓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低下了头。

“说的…也是,抱歉,是孤考虑不周了…”

这位高大的男子,此刻却如同一名犯了错的孩童一般局促不安,完全看不出先前他那份雄姿英发的神气。

“既然如此,那我也先行告退了。”江显明看着占星者离去的背影,也站起了身来。

“我不会设立魔术工坊的,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会主动来找你。”

在丢下这句话后,少年与弓兵便离开了,这座房间里只留下了少女三人。

“居然还会有不设立魔术工坊的魔术师…”艾丽尔拿起已经被掏空了的方糖盒。“真的能靠谱吗?”

“建立同盟也并非我的主观意愿,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于现状了吧。”莎莉斯特盯着手中的绷带突然反应了过来,又将刚刚扯下的绷带盖回了眼部。”

就算是有魔术的加持,想要视力完全恢复,也需要两三日的光景吧。

“现在的要事是尽快恢复‘灵’的储备,事不宜迟,你们先下去清点一下所需的魔导具吧,至于结界修复…”莎莉斯特望向了侍从所在的方向。“等你养好身体之后再进行吧。”

“是。”剑士与侍从一齐应下。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少女端坐在沙发上,正在盘算着今后的打算,她想要尽可能的理清楚当前的情况,可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心乱如麻,就是无法静下心来。

脑内,满是那个亲切的笑容和话语。

“说我随意伤人…在结界完工之前,我哪里知道这‘素材’背后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嘁…啰嗦…”

已经离少女的魔术工坊有了几个街区的距离,少年唤出了自已的从者。

“Astrologer,你先走一步,看看理子有没有回家。如果已经到家了,无论如何,请帮我拖住她,照顾好她,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不在家!(双手合十)”

面对少年的请求,占星者点点头,轻轻跃上一旁的屋顶,渐渐隐去了身影。

在确认占星者的反应已经远去,樱月千彦转过头,看下来远处黑洞洞的巷口。

“显明先生,您还有话要与我说吗?”

回应少年的是一阵脚步声,江显明从深巷当中缓缓走出。

“这样子看来,你们能躲开Archer的突袭这件事就有合理的解释了。你和你的从者面对魔力反应时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

江显明对少年表示了赞赏。“即使是再老年的魔术师,行动时都不可避免的会有魔力外泄,只是在于量的多少罢了。”

“所以从外表来看,周围充斥着一层寡淡魔力的你看上去的确像是一名三流魔术师。”

“你这么说我我可高兴不起来…”

樱月千彦扯了扯嘴角,不过他依旧是他自已是那个乐观的少年。

“圣杯战争…恐怕会是一个万分折磨人的仪式吧…但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放平心态,好好面对他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使得那因接连战斗而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好,那么来我家坐坐吧!”

“什么?”

“但是要抓紧,我们必须要在理子放学之前到家…”

毫无征兆,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的突然,明明上一秒还在热情洋溢的与自已交谈的少年,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原本红润的脸也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如死人一般苍白。

没有人诉说这件事的原因,除了那不断从他腹部当中涌出的鲜血正在证明着一切。

那是【月灵髓液】造成的伤势,是迟到且终将到来的【死之具现】。

江显明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倒地抽搐的少年。

“原本我跟来的理由,是为了探明对方据点的位置,虽然被发现这件事也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是居然会主动提出让我去他家里…”

“【自我强制证文】的约束使我不得对他出手,但是现在只要放他不顾听凭,他就此死去,也算是使我争夺圣杯的道路上除去了一名敌人。”

但是…为什么,有一股冲动,正在心底蓬勃跳动?

“我会对圣杯祈愿,希望解析这【异变】的【思想盘】,使我能够知道,十八年前的那一天,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位少年,他的身上依然有着那么多的神秘没有解开,若他死去,则这些谜题就无人能够探明。”

“我要救他!”

如此矛盾,如此激化,正是少年那代代传承的家族血脉在不断地维持着他这始终如一的【好奇心】。

是独属于他的,其名为【溯源(显明)】的【根源】。

“振作一点。”江显明俯身查看起对方的伤势,而当他掀开对方的上衣,看到那内脏横流的血洞时,他便立马打消了帮他进行紧急治疗的想法。

“…”少年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你说什么?”

“…”江显明能够听到对方的声带正在颤动。

他将耳朵贴近了少年的嘴。

“长…长亭街…”

樱月千彦艰难地报出了一串地址,而后面还带有一个人名。

“二百…五十八…号…”

“去找…‘神…机’…”

在说完这些,少年立马昏死了过去,无论怎样呼叫都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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