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地上的血液全都是?…”
少年感觉到自已正在上下震动,仔细感觉,那地板就好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不停的蠕动着。满地的血液,如同被拔掉塞子的浴缸里的水,不断被其贪婪的吮吸,随时都有可能干涸殆尽。
“聆听吧,死亡的晚钟,已为你们开启了倒计时!”
少女震声,正如迫近的死亡,似是要将人投入那无底的地狱之中。
少年的额前渗出了点点冷汗,他试探性的做了一些假设:
这个会客厅已经被眼前的少女改造成了一个特别的,那种所谓“魔术师”的“结界”,能够主观的将多余出来的两人份的血液认定为敌人的。
要是对方所言不虚的话,届时,血液流干之刻,便是自已与占星者的死亡降临之时。
这是一个因果性的问题,已方的败北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那么应该怎么办!”少年不住的这么问着自已。
而就在这时,一声尖叫突然自自已的脚旁响起。
“救救我…尤利菲斯!我…我还不能死!”
扭头看去,地上的黑泥正不停的翻动着自已的身体,其上,一张扭曲的大嘴还不住的往外喷吐着绿色的粘液,听它的语气,比起哀求,却更像是一种命令。
是“画皮”,还没完全死透,因为刚刚结界的变动,与几人共同转移到了这个空间。
樱月千彦不知道把自已的目光对着哪个对象才好,但地上的那摊东西断不可留!
不过还未等他做出选择,那地上的残渣就瞬间移动了起来,速度之快,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残影,再看去时,只见它已经来到了银发少女的手上。
“好快!这是瞬移吧?”少年瞥见那名侍从手中的水晶球刚刚所发出的微光正在慢慢地黯淡下去。
莎莉斯特手上的力气还在不断增大,直掐的那黑泥喘不过气来。
“你是在…命令我吗?”少女眼神中所蕴含的杀气直溢而出。“当时觉得你是个好用的使魔才破例把你编进结界里,结果给我惹出了这么大一堆麻烦,现在你这副样子,你认为我还有帮你的必要吗?”
“居然把我当成使魔!…”黑泥狂怒。“老子是上千年的…精怪!比你这黄毛丫头的能力可大得多!…竟然敢这么对我!”
“你已经没用了,留在这让我感到恶心,当时帮你烧掉那枚可笑的镜子只是因为那边的蠢货灼烧你的时候散发出的臭味实在让人感到反胃。”少女冷声,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快点消失吧。”
火焰,自少女手中迸发,爆鸣着烧灼着上面的黑泥。
“不…不要!大人…尤利菲斯大人!留我一命,我还有用处!……不…我的大业!我的成尊大业!…”
“化成飞灰,去地狱里实现你的大业吧!”
此刻的千彦有些神智不清,他来到这里的本意是想要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对方好好谈谈,换作数小时前的自已,是绝对料想不到事态会发展到如今这刀兵相见的地步的。
但也就从他踏进这座工坊开始,命运的车轮就悄然开始不断的向前推进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少女的目的很明确,要是不抱着殊死一搏的觉悟而一昧退让,那她绝不会让自已活着离开这里。
但要是和对方硬碰硬,有那神秘的剑士坐镇,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已方都是处于压倒性劣势的一方。
但…即便是绝对微小的机会…
“也要把她打到停手为止!”
内心的声音这么告诫着少年。
他应该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他自已,还是为了眼前的少女,更是为了…
更是为了?…
…
“御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在权衡利弊以后,白色的英灵向少年提出了自已的见解,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的不容置否的语气打断了。
“掩护我,Astrologer。”
“什!…”
话音未落,就见少年身形一动,迈开双腿,向着对方冲将而去。
而剑士的反应也是快到出奇,仅是一秒就已做出了反应,神速般的移动到了少年身侧,扬起手中的黄金剑,对准少年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真没办法…同为从者…没理由把我晾在一边吧?…”
白芒浮过,那两条白缎又一次缠上了帝王的剑身。迫使他改变了攻击方向,使这一击落了空。
“明明…自已也这么弱小,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他人这么拼命呢…”洁白的占星者扯住长袖,带动全身的力气,牢牢限制着剑士的行动。
“真是摊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御主啊…”
有占星者拖住剑士的脚步,少年便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银发少女身上。
几滩黑色的烂肉带着那燃烧灵魂的火焰滴落在地,少女甩了甩手,冷冷看着鲁莽冲来的少年,她回忆起了自已破碎的发卡碎片。
“想要送死,也无妨。那就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愤怒!”
少女有如此底气,也不只是空口乱诹。
毕竟这里是她的结界,没点手段,还怎么敢自称魔术师?
几颗魔力结晶凭空出现在少年的身旁,就像是挥洒丹青的画者恍惚之间从笔下坠落的几滴墨汁,是那样的扎眼,那样的猝不及防。
“【焢】!”
结晶破碎,其中封印着的火焰在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巨兽的爪牙,拍向身处其中的少年。
少年没有停下步伐,只是嘴唇翕动,默念出声。
“Act…”
“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时间反应吗?”
少年瞳孔猛缩,抬头的瞬间,腹部也被一击狠狠命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眩晕感顿时让他觉得天旋地转。身旁火焰的炙热感依旧包裹着他,少年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直接攻过来了?”
熊熊烈火中,少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向前猛打而出的拳头。
“格斗术也是时钟塔学生的必修科目,所以在拳脚上,我也是略懂一二,因为你的投影魔术,所以我很难判断你所施展攻击的具体距离。”
“那么用魔术远程消耗,再用体术正面击破,便是对付你的最好办法。”
语罢,少女挥动双手,宛如一名优雅至极的指挥家,周围的火焰便是受他差遣的音符,更是歌剧演员华美飞扬的戏服,又有谁能够让这场盛大的演出画上休止符?
簇簇火团从主体上脱落,如密集的弹雨般再次朝着少年袭去。少年左右腾挪,在极狭的空隙中寻找着那些许安全的落脚点。
但即使是再怎么有经验的猎人,也总是会有失手的那一天,更何况是一名连打架的经验都没有,且对于这一切魔幻的存在也知之甚少的少年呢?
一枚火焰的子弹精确的命中了少年的左肩,瞬间便燃起了大火。他闷哼一声,顾不上身上灼烧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丢在一边,才没有使其他的地方被火引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要说下场是不是被火烧死,少年只觉得自已的意识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仅仅是大量投影所造成的体力不足,那火焰燃烧所形成的一氧化碳就已经让他深深地中了毒。
再这样下去,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生命之线也就被碾得越来越细。
“冷静下来…樱月千彦,冷静下来!只有分析清楚目前的情况,才能够找到应对现状的方法!”
“已知对面的阵营应该是先前所说过的Saber组,那手持黄金剑的剑士,实力绝对在那‘画皮’之上,这就是【英灵】的水准吗…不知道全力以赴的Astrologer是不是能稳得住他。”
“对面的御主…还有旁边那个看起来像是随从的人,能够操纵风、水、火,以及这个结界。虽然不太清楚原理,但大概都需要那些结晶状的东西来帮助实施,所以只要预判那些结晶出现的地点加以防范就好。”
在翻身又躲过一团致命的火球后,少年看向了侍从手里的水晶球。
“操控结界靠的是那个吗?是破坏掉那个就会使一切失效吗?可恶,现在没办法跟Astrologer交流,只能赌一把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和Astrologer相处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满一天吧…虽然她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但我完全不了解她,我真的…能够把后背托付给她吗?”
终于,在抓住了一个空挡后,少年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根承重柱的背后,这才有了些许喘口气的机会。
“趁现在…必须…趁体力还没有消耗殆尽,投影出一把能用的武器来…”
而当几点荧光自少年指尖跃起,他的脑内,却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
见少年躲在了柱子后面,莎莉斯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只是对侍从使了个眼色。
艾丽尔也瞬间心领神会,水晶球又一次泛起了光亮。下一刻,那根柱子瞬间荡然无存,少女就这样看着失去支撑而塌陷的天花板将少年的身影埋于其下,生死未知。
“御主!”占星者担忧的望向烟尘飞起的方向,她踏了踏地上的血液,发觉液位已经愈发的低。本想前往支援自已的御主,但直逼而来的利剑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先前还说余的对手是你,现在却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还真是冷淡啊,女士(lady)。”剑士挥舞着手中的黄金宝剑,每一次势大力沉的劈砍,都迫使着对方节节败退。那富有力量与美感的每一击,却又好似那优雅的芭蕾舞者般轻盈。这矛盾却又中和的剑法,换作平时,占星者一定会对他的技艺表示极度的赞扬。
“您的力量甚是孱弱,是有所保留吗?”也不知是耿直还是打趣,剑士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已的看法。“余看您和您的御主并没有想要杀死其他御主的念头,是这样的吧?余身为人君,也是识些察言观色之术。”
“您的御主,此次兴许是为了结盟而来。但很可惜,余家这位直来直去,似乎没有想和其他魔术师好好相处的打算。再加上那名少年也的的确确触碰了她的逆鳞,如果可以的话,余确实不希望身为御主的他受伤。”
“呵…”英灵少女的一声冷笑已经代表了她的全部话语。
“不想他受伤…说的好听,谁不知道杀死御主…比打败从者要来的方便多了?呵呵…倒是你,自称君王,手里还拿着这把举世闻名的黄金之剑,更何况…”
“你还有那极具虚伪的性格…”
少女接着说道。“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一个。想必你…就是那罗马帝国的开创者,凯撒大帝之子…奥古斯都阁下吧…”
见真名被对方识破,剑士也没有显得慌乱。
英灵被识破真名,就相当于自已的宝具和底牌都被展露在的对手的眼前。
但在这种情况下还临危不乱的,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性格使然,另外一种则是对自已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既然你已知晓余的名字,就不考虑把你的名字告诉余吗?”剑士问道。“如此长的袖子,还有隔绝魔力的能力,一身缟素,大概只能把认定范围限制在亚洲东南部地区了吧?”
“谁知道呢?…朝鲜?日本?越南?…这些地方都有可能呢…但是如果想让我透露真名…”
水袖与刀锋,又一次碰撞在一起。剑士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眸中倒映出占星者洁白的身躯。
他这回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对方贫弱的原因:
与生俱来!剑士得出了结论:她只要被作为从者召唤,力量便永远只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弱小的英灵,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同样被包含在了她接下来那斩钉截铁的回答当中。
“无可奉告!”
…
烟尘散去,少年就这样坐在原地,身上落满了灰尘,从天花板上坠落的巨石,连一块也没有砸中他。
对方还活着,少女在感知生命迹象的时候就已知晓。
“都到了这一步,你应该也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吧。”少女仍旧是那冷漠的语调。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也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不过我虽不奢求你能给我什么有效的情报,但也该告诉我你方所属的职介,现在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吧。”
“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吗?”少年的声音响起。
“谁知道呢。”少女漠不关心。“或许只是让你死的直接点,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我原先是想将你千刀万剐的。”
“那如果…我的答案是【Astrologer】的话呢?”
“嗯?”
这是一个少女先前从未听闻过的名词,但仔细想来,刚才少年确实称呼那边的白色英灵为“Astrologer”。“这是【额外职介(Extra)】?除了Ruler与Shelter之外,从没听说过还存在有别的…不,那一定是那两人间的某种暗号吧,嘁,还在嘴硬…”
少女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够了,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樱月千彦,既然你想守住自已成谜的身份,那就也像一个可悲的秘密一样,在这里死去吧!”
莎莉斯特的手指拈住结晶,一道圆形风刃便自手心生出、那夺命的圆环,不断旋转积攒着动能,并在万全的时刻暴射而出。这一击,将沿途的障碍物尽数破坏,其上皆被刻上了可怕的切痕。
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风刃精确无误的穿过了攻击目标的脖子。它是如此的锋利,锋利到对方的脖颈已被切断,但脑袋并未落在地上,摇摇晃晃,但依旧立在那僵硬的躯体上。
“结束了呢…莎莉小姐,那个地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那个男子已经死了。”侍从盯着手中的水晶球,向少女汇报了自已的观察结果。
“嗯。”少女将手伸进腰间的礼装中,清点着剩余结晶的数量。“数量已经有些不足了,待会儿得赶紧去补充一些才行。”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个英灵了,失去了御主,她恐怕也会马上消散吧,或许这个时候,她的想法会有所转变,变得愿意敞开心扉,愿意受我驱使…”
一声脆响,顿时又引起了少女的警觉,比双眼动作更快的是她的双手,但比她双手动作还快的则是少年的步伐。
就在两名少女身后的墙壁内,少年一跃而出,手中的光点正在汇聚,直取银发少女的颈部。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
莎莉斯特望向远处的“尸体”,那摇摇晃晃的脑袋正巧从身体上落下,但是却并没有像真正的人头一样发出坚硬物体撞击地面时的闷响。“咔”,裂开的不仅是少年凭借自已魔术制作出的替身,还有少女那紧绷的神经。
她想要把【月灵髓液】的保护对象从侍从换回自已,但也只是刚刚有了这个想法。
少年离她的距离实在太近,完全没有机会对水银礼装下令。
“这家伙,居然能够直接穿过结界?”
事实上,在少年展现出这一特质的时候,少女几人正在穿越结界赶来一楼的路上,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对方的动向,这才遗漏了这一重要的情报。
“能得手,就这样一口气挟持住她,叫那边的女孩解除结界!”
少年手中的光点越来越具象化,他清楚地知道先前投影出的巨剑过于笨重,自已现在需要的则是一把锋利而又轻便的小型武器。
而那一天,捅穿了自已的匕首的样子,莫名其妙的从少年的脑内闪过。
“【A】!”
那诡异的匕首渐渐地出现在少年的手中,而少女也是第一时间的认出这把令自已记忆犹新的武器。
“是他?!不…这不是Assassin御主的武器吗?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两个是同伴?”
少女回忆起了先前那绝对谈不上美好的回忆,那把刀,又狠又辣,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撕裂,更是精神上的燃烧。如同甜蜜的毒药,享受过后,就是无尽的绝望。
自已,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少女感到了恐惧。
而少年箭步上前,将投射出匕首的那只手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万事俱全,少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刀尖抵住她的皮肤,最好还能刺出一些血,这样才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少年提出了自已的条件。
“嘶…嘶嘶…”
少年说道。
“嘶嘶…嘶…嘶…”
少年感到不解。
“嘶嘶嘶…嘶…嘶嘶…”
少年明白了过来。
不但是嘴唇,少年的声带都像是失去力量。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已喘气的声音,还是有出气没进气的那种。
更要命的事,那逐渐开始凝结的匕首,竟然在瞬间崩解开来,归于原始的光点,化为虚无。
“投影(Act)…失败了?!”
少年时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敢想的,那就一定能够被他投影出来。
而如今,他的能力第一次失效了。
少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膝莫名发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而原先抵住少女脖颈的手掌也随身体的下降而渐渐下滑,在抚过少女的锁骨与酥胸后,最终停滞在了腰间。
此时的他,只感觉到自已浑身使不上力气。额头冷汗直冒,内心悸躁不安,且伴有一阵阵想要干呕的欲望。
这是…贫血的症状?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少年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会客厅的中心部分。
占星者此刻正无力的躺卧在那血滩之中,你先便显得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是煞白无比。剑士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那把黄金剑早已被收进剑鞘,他正按着剑把,随时观察着少年这边的动向。
而在两名英灵的身下,原先那巨大的血潭,此刻其中所包含着的血液已经寥寥无几,甚至都能看到底下地板原先的模样了。
“大意…了…”
这道【诅咒】正是将那其中的血液假定为是入侵者的血液,若是其中的血液流干了,也就相当于是将那人体内的血液含量归零。而一个人的身体里要是失去的作为生命原动力的血液,那他自然也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妙…完全使不上力气…”
少年拼尽全力的移动着身躯,想要趁着自已还有点意识,能够尽量的与对方拉开些许距离。
但银色的奔流在瞬息之间便席卷而来,不废吹灰之力的便将少年困入其中,缚住四肢,在空中将其摆出了一个“大”字形来。
“你的魔术很有趣,我也大致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么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少年甚至还没有时间呜咽一声,【月灵髓液】的斩击便已从正面贯穿了他的腹部,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血液,从他的腹部的空洞不断涌出。强烈的疼痛,使得少年的肾上腺素浓度飙升。他想大叫出声,却在嘴巴张开的那一刻被银色的水银给堵住了嘴。
“这回真的是再见(永别)了,不过我估计也会很快忘记你吧。”
不知何时自少年脚下打开的深渊,贪婪的向外吞噬着所有妄图进入的光明。少女挥了挥手,银色礼装迅速解开了对于少年的控制,失去意识的他就这样如同无依的蓬草一般,坠下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确认…确认对方…已经坠落…”侍从结结巴巴的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因为刚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都有一些不相信自已的判断了。
“无妨,有那道【诅咒】存在,就算他没摔死也永远不可能在体内没有血液的情况下从那么深的地方爬上来了。”少女明显还心有余悸,但是为了不让侍从看出来,于是强装镇定。
她刚刚解除了侍从身上【月灵髓液】的自动防御模式,这才能够转而解决袭来的少年。
“Saber,你先退下吧,这里暂且不需要你了。”少女发布了自已的命令。
“是。”剑士也是遵从了御主的指令,在行礼之后,化作点点荧光退下了。
反观占星者,她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地板上的血液已经见底,根本费不着去看,即使目前还不至于退去,但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已的灵基正在不断地碎裂崩塌。
“你的御主已经死了,没过多久,你也要退去了吧。”少女站定,高高在上的看向脚旁的英灵。“真可惜,我没有办法再与你签订契约。不过收了你的’灵‘,把你当作使魔来用的方案,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占星者没有回答,浑身乏力的她此刻只有几根手指能够勉强移动了。
圣杯战争…刚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吗?…
说到底,自已也是摊上了一个奇葩的御主,但凡签订契约的是一个成熟的魔术师,结局想必也会有些许不同吧。
莎莉斯特伸出右手,调动起了周身魔力,渐渐的,似是有几条若有若无的丝线从她的指尖漫出,飘向地上的占星者。
她已经锁定了面前英灵的“形”,在解析了对方的“体”后,完整的灵魂便能从肉体上被剥离下来,最终受到她的使役。
英灵的自豪,是建立在无数神话与传奇之上的,要是失去了自由,又有何颜面自称英雄?
比起这样,倒还不如由自已选择自已的归宿。
想到这里,占星者缓缓将手靠向自已的脖颈,想要在身体不听自已使唤之前提前击碎自已的灵基。
一丝魔力扰动,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占星者眼神微动,有了一个想法。
正是这一个契机,让她改变了接下来的动作…
“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用【容器】进行【填装】了。”
让我们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莎莉斯特本人就像是一把左轮手枪,由她解析完成的‘灵’便是弹壳中那富有杀伤力的火药,这种难以控制的东西易燃又易爆,而要想“火药”发挥真正的作用,有“形”无“体”或有“体”无“形”都是不可能的,这时若是想要约束那些强大的“灵”,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弹匣,并顺从她的旨意推动【弹头(攻击)】沿着膛线发射出去的话,那就需要她的魔术回路作为【枪管】起到固定与约束的作用了。
占星者突然感觉全身变得轻飘飘的,不是外形,而是她的内在。一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魔术结晶,正渐渐地在莎莉斯特的手中成型。
“很美妙的颜色,也是在这次短暂生命的最后纵情闪耀了一次呢。没想到啊,全身洁白的英灵,居然会…等等,什么?”
虽然仅仅是极其微小的变故,但是以那白色英灵为中心的结界发生魔力暴走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正常,而这,则更是让草木皆兵的少女不由的四下查看了起来。
原本已经淌干血液的地板上,更准确的说则是英灵少女的身下,不知何时又积起了一摊血液,而且这些血液颜色鲜红而透亮,绝对不是先前那些肮脏浑浊的液体所能比拟的。
少女一阵心悸,也来不及再进行手上的工作,赶上前便将动弹不得的占星者翻了过来。
她的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割伤,似乎是她自已所为,由于动脉受到了损伤,所以出血的速度异常的快。
“呵…”占星者看着眼前慌乱的少女,嘴角颤抖着,弯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十分…无状…”
这种自残的行为放在平常,少女可能会认为是对方的脑子因为长时间缺血而供氧不足,从而出现了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则着实让她无法在冷静下来,内心的惊慌促使她转头看去。而与此同时,几乎是刹那间的,一道人影正从其中一跃而出。
他的手中紧攥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枪,跃入空中,矛头直指靠他最近的那名侍从少女。
有了血液的补充,恢复些许精力这一点少女姑且还算能够理解。
但那四壁垂直的空洞呢?
她在他腹部上开的那么大一个洞呢?
这个少年,难道真的是个怪物?
“他的目标是结界的【核】!”莎莉斯特赶忙出声提醒。
但此刻的艾丽尔已经失去了【月灵髓液】的保护,防御的手段近乎是零,只能是任人宰割。
银色奔流的速度固然很快,但是少年的攻击已经箭在弦上。他铆足了全身的力气,集聚了全身的意志,对着侍从手中那闪耀的内核,投掷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名为艾丽尔的少女甚至都还没有丝毫反应,那杆长枪就已如彗星贯穿而来,巨大的力道迫使她脱了手,那水晶球就这样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随着球上的光芒消散,一阵震颤后,便猛的爆裂开来。
【核】被彻底破坏,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变幻当中,包括【林家宅】在内的无数建筑所剥离出的‘灵’都渐渐消散。
这座公馆,恢复回了它最原始的样子。
而【月灵髓液】的攻击,此时也已抵达了少年的面前。
为了防止无法对他一击毙命,水银礼装顿时变化了形态,一张铺天盖地的夺命之网,使得对方退无可退。
就在斩击即将命中的那一刻,发出攻击的少年淡漠的张开了嘴巴。
“真是傲慢啊…”
碎屑横飞,但却没有看到意料之内的鲜红。
就连这个会动的人形物体,也只不过是少年所创造出的替身而已。
“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少年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与第一次无异,只不过,此时他的语气更添了一份严酷。
“同样的套路会中第二次,看来终日藐视别人的你,对于‘魔术师’的真谛,可谓是一无所知啊。”
“意料之外,才是‘魔术师’的意料之中。”
少女猛然回身,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不含一丝情感的双眼,以及那近在咫尺的拳头。
…
占星者尽力的调整着自已的呼吸,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她虚弱的靠在少年的肩膀上,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才是那个一骑当千的英灵豪杰。
“辛苦你了,Astrologer。”
樱月千彦轻轻将她扶起,再确定占星者能够自主站立之后,他看向了莎莉斯特的方向。
自已方才的一拳结结实实的命中了少女的脸庞,虽然本意是想让对方认清现实,但他也怕自已下手过重,会对对方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当他看到对方那凶戾且充满杀气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自已的一切担忧皆是徒劳。
莎莉斯特捂着自已泛红的脸颊,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似是强忍着自已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Saber…”
剑士手持黄金利刃,自虚无中现身。
“请下令,御主。”
此时,只见少女举起了她的右手,露出了手背上的咒印,那如同天使振翅般庄严神圣的图案,此刻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吾以一划令咒命之。”
“Saber,展开宝具,将他们全部干掉!”
大魔术爆发出他的威压,魔力的洪流自上而下包裹了剑士全身,他的剑上,光芒正在汇聚,就连天地也要为之色变!
但是剑士,沉默良久,看着自已喷薄出强悍魔力的宝剑,最终,缓缓地叹了口气。
“莎莉小姐,结界已经坏了,您不能在城市里释放大规模的攻击宝具!”侍从紧抓着领口的衣服,顶着狂暴魔力所形成的乱流,大声喊道。
但少女不管这些,身为魔术师的尊严,让他不能接受自已居然被这样一个小鬼给打败。
“御主!”占星者喊道。
“令咒…”少年被那无与伦比的压迫力镇的直不起身,他看向自已的手背,那里也有着奇异的,如同车轮一般的红色圆形印记。
按照占星者之前的说法,御主可以选择消耗一划令咒来强化从者,使其魔力达到顶峰的充盈状态,从而激活那专属于英灵的独特奥义。
也就是所谓的【宝具】!
“是这么用没错的吧!”少年学着对方的样子,也高举起了他的右手。
虽然对这一切仍然不甚清楚。
但赌上自已的性命,那也值得一试!
“吾以令咒!…”
声音适从口出,却如鲠在喉,恰吐数字,更复无言。
少年的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那滞浊的混沌,在顷刻之间便堵塞住了他全身的六通八汇,双眼一黑,险些没有昏死过去。
樱月千彦捂住了自已狂跳不止的心脏,那种感觉完全就像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的蹂躏了一番一样。他清楚地认知到,若是想要激活自已手臂上令咒中所蕴含的魔力。
那么自已的结局,就必然会是死亡!
“为什么…我使用不了…”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无用的疑惑了,光辉之剑,已经指明了高悬在少年头上的死兆之星!
“【余之慈父唷…余将踏上背叛的不归路,敬启与您至高之同源,洗刷余之罪孽!】”
“Astrologer!”少年强忍着身体上痉挛一般的疼痛,一把拽过少女英灵,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光辉的…”
一阵尖锐的啸叫不知自何传来,声音很细、很轻,就像是一只山雕遨游在空谷之中,所发出鸣叫声哀传久绝。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剑士那一触即发的宝具上,却只有占星者凭借他那敏锐的感知能力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动。
那绝不是偶然的响动,其中蕴含着敌意,还蕴含着几分熟悉…
是从者的攻击!
“御主!”洁白英灵挣开少年,反而是瞬间搂住了自已御主的腰,不由分说的便向着那声音传来的反方向直冲而去。
“别想逃开!”少女震怒出声。
【王之威光】即将自剑尖涌出,可剑士却在这关键之时迟疑了片刻。
面对敌方从者的宝具选择逃离,虽然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为何会选择沿着他宝具所释放的方向遁走?他不认为对方的从者是这样一位有勇无谋的人。
他这个被称为【奥古斯都】的男人,凭借着自已敏锐的直感而判断出:这一行为一定有着其明确的目的性。
幸运的是,正是他这一份迟疑,才使得他有机会挡下这一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的攻击。
“轰!”
一声巨响,顿时将少女几人身后的墙壁炸的支离破碎,而紧接着,在那透过断壁残垣而照射进来的久违的阳光中,几簇燃烧着烈火的箭矢,极速划过,直奔屋内袭来。
但仅仅是在一番短促的交锋之后,空中的箭矢便被尽数击落。
剑士将手中的宝剑横于身前,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建筑上那道被击穿的缺口,留心着敌人是否还会再次发动进攻。
他的宝具还是成功展开了,但是与他先前使用过的大范围杀伤性宝具的效果却大相径庭。
此刻,在他的身前,一道巍峨高耸的金黄色城墙如同幻影一般矗立着,将剑士、少女以及侍从守护在其中,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真是惊人。”剑士在内心思忖着。“那位英灵,明明距离攻击发起的方向比我来说更远,却仍能比我先一步的感觉到危险,此等感知能力,即便是女性,也必然应是一名出色的英雄。”
“但不过现在更为重要的,便是知晓攻击的发起者,究竟是何人?”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Archer吧。”
一个人影从上方跳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顿时引起了警觉,细细看去,那男性生的高佻又健壮,结实的肉体如同罗汉金刚一般,充满着野性的力量感。
但更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他背在背上的那把神秘古朴的弯弓。
“显明,这里只有三人,和你探测到的五个敌对反应有些许不符。”
弓兵开口道,并看向了一旁静静走出的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年。
“兴许是逃走了,毕竟是我们打搅了人家的战局,也就是所谓的【第三者】吧。”江显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呆着不要贸然出来,以免打搅了这一对一的对局。”
少年站定,明黄的眼眸审视着三人。
“我一直蹲守着这条灵脉,想着兴许引出几名魔术师来,没想到居然迎来了两名御主,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巧夺天工的结界,要不是那名男性的闯入,从外看来根本探测不到这里的魔力流动。也亏得这结界被破坏,我才有机会进行突袭。”
“你来这里有何目的?”少女诘问说。
“参加圣杯战争并成为御主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少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随后,他丢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Salvation lies within)。(出自提摩太后书3章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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