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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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击开始

 

通体漆黑的怪物推开门,缓缓的逼近了几人,腐烂的气息叫的少年胃中翻江倒海,但此刻他却没有闲情去在意这些细节。

【占星者受伤了,怪物进来了,自已要死了!】

他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些。

少年赶忙去捂住占星者肩头的“伤口”,但令他意外的是,手部却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温热感觉。

那里根本就没有流血,不但是肩胛骨处光滑平整,好似与生俱来,就连少女身上所着绣袍的如同涵津般的长袖也是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的破损。

“什么?…她的手臂…那那边的东西是?”

那“残肢”突然颤动,惹得少年一惊。那只手臂状的物体真的犹如一只真正的生物一般,其上五根手指一曲一伸,竟在地上笨拙缓慢而又漫无目的的爬行起来。

虽然还不太能搞清楚,但是仅从肤色与尺寸来看,那的确是属于占星者的手臂毫无疑问。

少女眼睑翕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该说不愧持有英灵之名,即便是看到自已的手臂脱离身体且不受自已控制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惊慌。

“完全使不上劲…手臂的概念就好像…直接被从身体上…剥离出去了,没有流血…没有丝毫疼痛,还没有…丝毫违和…不对,是…我的灵魂?!…”

那似乎获得了新生的手臂奋力的,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凭借着手指孱弱的力量不断向少女爬来。

下一瞬,骷髅般嶙峋的爪刺如同黑色陨星,划破白皙的肌肤。夺命的尖刀深深洞穿了翻腾挣扎的“手臂”,若是它会说话,此刻响彻的必然会是震耳欲聋的尖锐惨叫。而与之如此惨烈所相应的,占星少女的脸上则是除了惊惧别无其他情感,显然是二者的疼痛并不相通。

那怪物先是绕着那截“手臂”左右端详,即便那看了就让人无法忘却的扭曲脸庞上没有五官,但是少年仍旧从它的举止中品出了些许亵玩之意。那瘦长到令人发指的手臂又忽得高高举起,将那残肢举过头顶,纵使其如何痛苦扭动,也无法阻止猩红的血浆如同那霜月之雨般溅落,见此,那人影也伸出了它的那条粗大恶心,长满倒刺的舌头,将流出的“琼浆玉露”一扫而净。

但是它显然是将这个行为仅仅当成是一种随意的消遣,在玩够之后,只见它慢慢的将那“手臂”缓缓地靠近脸部的黑洞,在一阵“咯吱咯吱”的类似于锯木的毛骨悚然的声音中,那脱离了少女本体的手臂宛如在卷笔刀上待削的铅笔一般一点一点没入漆黑怪物的体内,不见了踪影。

“就…这样吃掉了?…”少年大惊。

反观占星者,见到自已的手臂被吞,虽不疼痛,但那满头的冷汗却又为何?…

“我…完全感觉不到了!…”

少女此刻清楚的意识到,在指尖完全消失在对方体内的深邃黑暗之前,自已与那“手臂”之间似乎仍然保有着某种藕断丝连、若隐若现的链接,稍加专注,竟也勉强可以对它做到一些简单的控制。

“就好像是…我的整条手臂所拥有的…概念瞬间被摘除…应该是被吞噬,直接…消失在了可被感知的范围里…”

“也就是…我的手臂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能力,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女惊叫出声,但是回答她的只有那诡异的“吱呀”声以及一种如同念佛般的“咕噜”声,樱月猛的想到自已在看到家旁边的流浪猫晒太阳之时,也曾听到过这种哼唧声,而理子解释这是动物,尤指猫类表示舒适时会发出的一种哼叫,俗称“猫念佛”,而这是否可以表示那怪物在吞噬了占星者的一节手臂以后进入了一种“满足”的状态?

“明明之前夺取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却因为一截手臂就得到了满足…但是这是不是说明现在正是趁其不备逃走的绝佳机会?”

环顾四周,除了进来的那扇门以外,整间卫生间就好像是一个方正的火柴盒,如今那怪物的身体严严实实的把门堵死了去。所以这完全是为几人量身定做的棺材!

紧接着少年发现,自称为房屋主人的女人以及两名幼童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逃离了这个充满危险的弹丸之地。

“可恶,果然是她用什么手段打开了门放了那怪物进来的吗?做完这一切就靠她们那灵魂躯体穿墙遁走了吗?…是想把我们当成食物从而满足它让自已活得更久一些吗?!”

“御…主…”

少女轻声的呼唤让其把思维重新聚焦回了眼下。“Astrologer?”

少女简单的阐述了自已的想法。“我现在失去了一只手……虽然本来也就无法与之抗衡…正面突破显然是无稽之谈,所以…就强行创造一个通道吧。”

“强行创造?”少年明显愣了一瞬。“办不到的吧,你不是说过仅靠物理攻击是无法对这里的地形进行干涉的吗?就算是打穿了墙壁,也会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我们的吧?”

“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少女微微颔首。

“这里既是位于江陵的某座公馆,也是位于上海的林家宅…甚至是更多的、更复杂的带有传说色彩的房屋…所结合而成的现实类结界。先不论结界的自我修复,本来我们确实…是只能暂时打破江陵的现实。”

“但只要我们的攻击能一并破开那层来自‘林家宅’概念…就能短暂的创造出逃离此处的通路。”

“能…能有打破的方法?为什么不早说?”

少女不甘的咋舌。“是我的失策…我一直认为这种趋近无限延伸的结界…必然会是由完全虚假的幻境编织而成的,这种情况…我确实完全没有办法应对。可谁知道…居然是实打实的运用实际存在的素材制成…很愚蠢的做法,魔术师这样做会浪费大量的魔力与时间,还要保证素材之间的’形状‘完全一致…但是事实证明,却也不失为困死敌人的最优选择…”

“那么,现在就做!”

“诶?”

樱月没有半点迟疑,将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怀中的少女一声短促的惊叹,他便横抱着她站起了身,弓下身体,向着那墙上被毁坏出的大坑奔去。

“素材与素材之间要完全一致,那么不管是物理还是什么概念层面上都是那个地方更薄吧!Astrologer!拜托了!”

来自主从之间的心领神会,使得占星者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既然林家宅的墙面上有着坑洞,那与其相重叠的另一素材也必然会有同样的坑,相应的也就会薄上不少。

少女凭着仅剩的一只手单手掐诀,瞳仁中片片红影浮现,在少年的眼中,那墙上所覆盖的如彩虹晕染的空间就如同门帘一般被悄悄掀起。

求生之道,便在此打开。

少年侧过身体,准备用自已的肩部和背部迎接撞击。那个年代的房屋多用的是烧制的土砖,年久失修必然容易倒塌,更何况坑洞的深度之深已经极大的衰减了破坏的难度,致使一个健康十八岁男子的全力足以将其撞开。

而就是这样的关键时刻,少年的脚步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不…”努力支撑着通道打开的少女万分不解,只能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在…干什么…御主……千彦!”

而少年固然也是不想停下,可是他也当然没有停下,他的身体正以一种诡异而又滑稽的角度斜立在地上,保持了正在冲刺时姿势。他本人也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已身上的那股冲力没有消失,动弹不得的不是身体,而是更为内部的东西…

是灵魂,是灵魂无法动弹!少年感觉到了自已的意识就像是被冰封一般,灵魂无法离体,明明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完好无损,但周遭的空气好似全部在刹那凝结成了固体,就连半步也无法迈出。

是灵体作祟?那一家人不死心,一定要拿我们当喂给她丈夫的食料?可恶!明明刚刚找到方法,怎么能交代在这里!

少年仍旧在挣扎着往前移动,却收效甚微。他侧过头去,随即,他的心像是坠入了冰窟。怪物脸上的黑洞正直勾勾的对着他,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偷跑行为,弓起的背脊已经完美的展现出了它的杀意。下一秒,那如同死神之镰般尖锐的钩爪便来到了少年眼球前不足寸余的地方,那距离近到连上面的烂肉与血丝都清晰可见。

那手指会从我的眼眶进入,扎穿眼球,直接刺进脑内吧?那时候的我恐怕会脑浆四溅,组织乱飞吧?少年这样想道。

“快…点…”

理子…夏姐…还有学校里的大家都在干什么呢?明明刚刚才差点被奇怪的‘魔术师’什么的杀死,现在居然又这样不清不楚的闯进了这里…还连累了占星者…对不起…

“千…彦…”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和理子约定好今天好好待在家里的,怎么又忘记了?…她看到我不在家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这可惜…现在的我应该无法和她当面道歉了…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有的一线生机就是除非…除非…

“我坚持…不住了!”

【除非我能穿过面前的这堵墙。】

少年已经不敢再面对接下来的场面,他只感觉到身体一轻,像是飘飞了起来,蕴藏在身体的动能在一瞬间释放了出去,他抱紧了怀中的少女,最后一刻,他也要尽自已的全力去保护这个因为自已而陷于水火之间的人。

“呼…累死了~舞会之后遗留的问题还真是多啊,送走了上一届的学姐,这学生会主席的头衔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真羡慕你啊~上届的副主席现在还是副主席,要干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

百无聊赖的樱月理子转动手中的钢笔,用一只手撑着她那玲珑的脸蛋,半开玩笑半抱怨的说道。现在正是学校的午休时间,作为江陵三中众望所归的学生会新主席,自九月开学以来,即使现在的她已经把按时来到学生部报到当成了日常并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之久,但是这里的工作强度就连向来勤快能干的她也不由得感到汗流浃背。每天处理不完的社团报告,学生的纠纷,老师的调员,这些都是她要操心的。明明家里一个天天钻研变戏法的笨蛋老哥已经足够操心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已?

“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况且上次的舞会我压根就没参加,半途就溜出来了,所以具体流程是一点都不知情哦。这也使得我的那份报告也要有请我们伟大的会长大人帮忙代劳咯!”

“欧阳你啊…”

钢笔在少女的手中瞬间变成了致命的投掷武器,在空中呼啸着划向远方,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那根钢笔狠狠的扎进了一本竖着摆放的《聊斋志异》中。书的后面,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探出脑袋,他瞥了一眼那洞穿了书页从而与自已咫尺之间的钢笔尖。

“没记错的话,这是继你上任主席以来破坏我的第四本书了,我还是会把这本书的报销记在学生会的账上…好了好了,不要用那种要杀了我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在咬文嚼字的方面帮你出出主意的了。生气可不好,会长皱纹的。”

欧阳恒从架子上拎起那本‘救命恩人’,将上面插着的‘杀人凶器’拔出放在了办公桌上,随后走向了办公室角落那唯一的沙发,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并找了一个他认为最舒服的姿势,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那我也躺平。”少女不甘示弱,身体顺着椅背一直滑到了坐垫的位置,谁知一个重心不稳,滑过了头,整个背部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好痛!…”

“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少年保持着那个看似难度颇高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的动作,仔细端详着书上那个可以看到对面的孔。他用这个孔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女。“和我讲讲千彦吧,那天之后就没看见过他了。这件事情影响可不小…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要不是你们家里情况特殊,恐怕’学生遇袭‘这种事情学校可压不住。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好些吗?”

“嗨,那家伙可比家里的蟑螂还耐杀,今天早上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和我说话来着。明明是那么深的伤口,医生看了却说没事,回家静养就好,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樱月理子顺势就这么躺在了地上,双手抱胸说着。“我今天给他下了禁足令,叫他在家待着,怎么的也得躺几个星期吧,毕竟还是身体重要。”

“嗯,有空的话我也会去看看他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一名满脸皱纹,饱经沧桑,但又看着和蔼可亲的老者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瘫着的欧阳恒蓦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而地上的樱月理子便显得格外狼狈,慌乱起身中又将头撞在了桌子的边角上。没时间吃痛,少女揉着被撞肿了的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尴尬的开口。

“校长,有什么事吗?…”

“没事,现在是午休时间,即便是学生会成员也应该要有自已的个人空间,我不会过多干涉的。”校长微笑着。“我来这里,是找樱月同学有事。”

“…我?”

“嗯,不是给学生会的任务,而是对你个人的请求,是这样,学校招聘了一名新的负责教授外语理科的老师,怕是对于融入这里的环境会有些许困难。我想你作为学生代表,是否可以带这位老师了解一下学校的各类情况?”

“新的老师…啊…好的,没问题。”

“那可太好了,那就交给你了。”校长侧过身,使得他身后那位的身影得以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而樱月理子看到对方的第一刻,最先关注的不是他的外貌与身高,那最为吸引人的眼球的却是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与生人勿进的气质。一开始她想用“严肃”来形容对方,但后来她意识到,对于他来说,“无情感”或许才是更好的形容方法。

少女走向对方,看到他是那样的高大,而自已在他的面前又显得是这样的渺小。自已在世上活了将近十八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她怯生生的抬起头,却正好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您好,我是樱月,从今往后会帮助您快速融入学校的生活…”

“那个…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良久的沉默。

“好傲慢!”

少女偷瞄了面前这位新来的教师一眼,却发现对方正仰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是在思考吗?…是我误会了…”

又是良久。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分一秒的等待对于少女来说都是煎熬,她甚至都有点后悔接受这个差事了。“真是个怪人…”少女在心里直犯嘀咕,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已的心情。“不过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就得把他办好才行。”

“我叫蒙特…”男人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征兆的响起。

“开口了?!”少女惊道。“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德,叫我‘德’就好了…”

那只大手,毫无征兆的伸了过来,也使得她的注意力被迫转移到了他的手上。她仔细端详着,一股违和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她能看到,那只手所蕴含的,不但是岁月的蹉跎…还带有新生的稚嫩?

“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少女也伸出了自已的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可突然,少女的手像是被针扎到一般,尖叫一声,赶忙将其缩了回来。

“怎么了?”校长关切的问道。

“手…不…没事,冬天快到了,身上静电比较多也很正常…”

少女揉搓着自已的手,似是要掩盖刚才失礼行径的尴尬之情溢于言表,校长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两句后转身离去。少女赶忙追将出去为其送行。

此刻,房间里还留着的,便是一位平静的盯着少女离去背影的男人,以及另外一位盯着男人背影,而脸上表情愈发严峻的少年。

疑云,已然凝成。

“我…死了吗?”

背部撞到了坚硬的地板,使得少年顿时清醒了过来,眼前的天花板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掌印,这里他再熟悉不过!这里是客厅,他们成功的从盥洗室里离开了!

犹如胜利般的喜悦还找不到别人宣泄,少年便被占星之人一把抓住衣领拽了起来,而那死亡的钩爪,就那样堪堪的擦着少年的头皮划过,钉在了地上。

“没时间给你发呆了!…跑!”

少年的大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就已经自觉地动了起来。那怪物的利爪如同刀锋,每一击都带着割裂万物的气势。无法正面对抗,两人只得在闪转腾挪间伺机行动,试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说起来轻松,但要找到机会投射出那么多棱镜来包裹住他,这只有我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少年紧咬着牙。“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把这一招的精度练到能够使光线完美的聚焦在同一个点上…可恶,那这样岂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提前预判它的落点。”占星者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稳定心境!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将投射出来的魔力看作自已的外置器官…从而实现对他们的精密操作!”

“哪有那么容易…”少年一个翻滚,惊险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死亡践踏。“每一片的构造、所旋转的角度都需要我一点一点的去调试…但是现在已经无可奈何了,勉强上吧!”

少年稳住身形,张开双臂。在此之前的他,将一切发生在自已身上所不寻常的现象都理解为戏法。而当他第一次了解“魔术”的概念以后,他也终于感受到体内与空气中那不寻常的流动。那是一种温暖的、朦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而这,就是所谓的【魔术通路】。

“Act”

“on!(开演)”

“小哥哥,你听我说…”

少年一惊,就连体内的魔力流动都慢了几分,他看向自已的背部,不知何时,那名半个脑袋包裹着纱布的女孩已经悄然地趴在了那里,或许是因为灵体的原因,她的身体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施法被打断,少年无奈,只能带着女孩继续躲避着怪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的脑内正在思考,女孩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又是什么?

“呐,听我说。”女孩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妈妈说希望可以与你合作,一起彻底干掉这个怪物,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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