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色狂欢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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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色狂欢节

 

夜市一角,泽艾萝仍然在安睡。路过的人群看见她,都放轻了脚步。

还有行人贴心地为她盖上了一层毛毯。

…领主府…

雷克斯和格尔来到了法尔领的中枢室。雷克斯解开封锁,检查了一下魔法阵的维修进度。不出所料,依然有少数几个节点是暗着的,仍然没有修缮完成。现在强行启动法阵,不但起不到防护的作用, 甚至可能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他可不想让大量的魔力聚集在法尔领中心。

虽然有魔力浓郁有助于法师练习的说法,但法尔领大部分的普通人可没有那么强的魔力适应性。如果真的启动法阵,不等两位侯爵攻过来,自已的领民们就要因为魔力中毒失去生命了。

“啧,偏偏是挑这个时候。早知道血族还是不安分,我就应该多练习练习魔法。”

“你不是研究了蛮久桑德领那边的奇巧吗。怎么,现在知道用不上了?”

格尔挤挤眉毛,调侃了一句。

“老头子你闭嘴。比我多坐那么多年的继承人位子,到现在还只有七阶,怎么好意思说我?”

“诶,你这臭小子。算了,现在不讲这些了。既然法阵确实没法启动,我就得去城郊布置预设魔法了,到时候把战场赶到那边,尽量减少对建筑的损坏。”

雷克斯和格尔重新锁好中枢室,离开了地下室。

“刚才不是说你去找瓦瑞吗?”

“你发布戒严令又不需要多少时间,而且我去找瓦瑞,他可能先要和我打一架才听我说话。我估摸着他还记着我闹事的仇。再说了,让你布置预设魔法,你能布置什么?就你那魔法造诣,就算有血脉和继承人名号堆上来的魔力,也不知道布置什么魔法合适吧?所以,快去吧。”

格尔拍了拍雷克斯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去找瓦瑞。

“你这老头子,能不能少提魔法造诣的事情?要比这个,怎么不和我比比奇巧相关的知识?“

雷克斯没好气地瞪了格尔一眼。

“说起来,老头子你变年轻了,要不要回来做这个继承人?自从继任,我研究奇巧的时间可是少了很多。”

“拉倒。我回来管事,谁来照顾柯德?你来的话,不得把他拉扯成奇巧痴啊。”

“柯德啊,我早就试过了,他对奇巧不感兴趣,所以我才把他送到老头子你那去和你学点东西。”

离开领主府,格尔前往城郊,打算将最后的战场布置在这里。而雷克斯则准备先去冒险者公会,去告诉瓦瑞这些事情。戒严令在准备好之后再宣布。

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了寂静的中枢旁。

“这两人,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呵,真是羡慕奈特这种力量,可惜我得不到,遗憾。不过,这里有更让人沉醉的东西......真是美妙。”

轻轻抚摸着作为阵法核心的晶石,戴斯咧开嘴角,观赏着这个即将为自已带来无限乐趣的装置。

“运气真好啊,他们没法正常启动这个魔法阵,难得能见到这么大的玩具。”

看了看魔力指示器上几颗暗下来的节点,戴斯压抑着自已的激动。

嘻,面对错误启动的法阵,人类会怎么做呢?

这个大家伙,自已真是想现在就感受它的魅力。

但不行。

戴斯按住了自已蠢蠢欲动的右手。

王牌,就是要作为压轴出场,才最能调动情绪啊。

而且,要是把它配合上自已刚才得到的东西——啊,太美妙了。

戴斯咬破手指,在法阵旁画了一个奇特的符号,把它接入到了法阵中。

“这样,就可以通过我的血,远程启动这个法阵了。啊,启动之后会怎么样呢......真是让人期待。”

化为一摊血液,戴斯顺着管道离开了中枢室。

对了,再不去找奈特的话,就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做事了。

…冒险者公会…

雷克斯和格尔分开后,很快就到了公会里。

见到公会里不同以往的情景,雷克斯倒是有些意外。

瓦瑞居然没在办公室里坐着,而是被一群冒险者围着,好像是在扳手腕。旁边还有几个抱着右手鬼哭狼嚎的家伙。

哈,还有人挑战瓦瑞,真是稀罕。

毕竟听说老头子上门踢馆被赶走后,就再没听到瓦瑞和谁切磋的消息。

“今天怎么没在办公室里坐着?”

瓦瑞原本还在等待下一个挑战者,听到这个声音,随即站了起来。

“哟,好久不见,雷克斯小子。怎么,是什么能让你忘掉自已的奇巧,来找我?”

周围的冒险者知道会长和雷克斯大人有事情要谈,自觉地散开了。

“事情比较紧急,就不寒暄了。我直说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外面人多眼杂,进来说。”

听见这话,瓦瑞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带着雷克斯走向了办公室。

俩人对视了一眼。

“有两位侯爵要对法尔领动手。”

“你打算怎么应对?”

“现在是春庆的准备时节,城门需要严密检查进出的人员,我没法分出太多的兵力在城内巡逻。而且,守护法阵很不巧在维护,我没法启动它。不过,针对这点,老头子已经去城郊预设魔法来代替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你的帮助。不止需要你作为战力出手,我还需要你召集冒险者参与到巡逻工作中。”

“计划的挺不错,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不过,格尔那家伙年纪大了,还能支撑得起预设魔法的消耗吗?他现在不是放几个大型魔法就累的喘气么。”

“他运气不错,有见到泽埃罗大人。”

“你说谁?”

瓦瑞惊讶地站了起来,大理石做的桌子被瓦瑞硬生生震出了道裂纹。

“别这么激动。我也很惊讶,但我也还没见到泽埃罗大人。不过想来,老头子能变得那么年轻,应该不是骗我的。”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消息啊。”

“别乱传。泽埃罗大人这次是伪装身份出行的。”

“你的意思是只有格尔那混蛋知道谁是泽埃罗大人?”

“嗯,想必他也不会泄露泽埃罗大人的行踪给我们。”

“这样也好,不会麻烦泽埃罗大人。”

虽然有些遗憾,但瓦瑞知道这宗消息的意义。

不过,那又怎样?泽埃罗大人依然在这世界上活跃,这足够令人雀跃了。

那可是和平纪元的开创者,最受人敬仰的存在。能与这样的人同处一个时代,是何其荣幸啊。

瓦瑞看向窗外。

要让泽埃罗大人好好看看,我们人族已经是可以独立的孩子了。

让凯特琳向冒险者们发起征召,瓦瑞拿起巨剑,离开了公会。

...夜市旁...

泽艾萝眨了眨眼,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唔,是睡着了吗?好像梦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伸了个懒腰,泽艾萝注意到滑落的毛毯,把它轻轻地拉了起来。

“嗯——虽然是趴着睡的,但意外地还不错。居然还有人帮我盖毯子,嘿嘿,那我就满怀感激地收下了。”

对不知道是谁的路人道了一句谢,泽艾萝把毛毯收进了储物空间。

都睡过一觉了,格尔应该已经和自已的儿子谈完了。要不要去找他问问情况?

泽艾萝感知了一下格尔的位置,发现他正身处城郊。

“这是有应对的计划了吗,也行,暂时不用我出手的话,就没必要再找事给自已做了。刚吃完那么多东西,不如运动运动,消化一下。”

泽艾萝顺着热闹的人群,慢慢地在城中游荡。

受火元素充沛的影响,即便现在旧冬才去,温和也已经遍布了这座城市。

为了回避夏日超出想象的炎热,法尔领的建筑有着一套独特的布局。不同于血族那种古典城堡,为了能拥有良好的通风条件,这里的房屋设计的错落有致,让每一扇窗户都可以尽情地呼吸;放眼望去,大片的以白色为主的浅色墙面在夜晚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倘若是在白日里,它们便会将炽热的日光反射出去;屋顶之上,宽大的檐口像是展开的双臂,慷慨地投下大片阴影。

泽艾萝赞叹着这些设计的实用。

即便是在人群中,她也丝毫不觉燥热。从屋舍间传来的阵阵清风,着实让泽艾萝心旷神怡。

要不要也试着在布拉德领那里修点这种类型的建筑?记得以前梅莉兹她经常抱怨热呢。

不对,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要建,梅莉兹也应该已经自已建好了。

那个经常围着自已打转的小女儿,现在是不是已经也成为独立的好孩子了?

感觉她还是没长大啊。算了,解决完格瑞迪的事,顺道去探望一下她好了。反正布拉德领距离格瑞迪那也不远。

想起了自已被封印时,模糊感觉到的一些东西,泽艾萝有点晃神。

没有再去想旧事,她重新投入到了热闹的气氛中。

真是的,果然年龄大了就会成为怀旧的人吗?算了,好像有什么表演要开始了,看看好了。

看向城市中央聚集着人群的舞台,泽艾萝感叹了一句。

...另一方...

奈特看向了戴斯。

“嘻,有趣,有趣的事——哈哈,终于,快了快了。”

这家伙从刚才回来开始,就一直是激动的样子。

奈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看向了人群。

泽埃罗大人......我到底该怎么办......

“喂,奈特,我们来分配猎物吧。”

戴斯突然恢复了平静。

“你想说什么?”

“法尔家族的两位继承人交给我,不要和我抢哦。我可是渴望他们的鲜血很久了。”

“知道了,我去找这座城市的其他高阶战力。“

奈特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要开始了吗。”

“当然,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这么多人——只要制造出一点点骚乱,美妙的混乱就会出现,遍布在这座城的各处!”

闭上眼睛,奈特将手放在了戴斯的身上。

戴斯消失了。

奈特离开了城市,回到了作为据点的山洞,看见了依然在简易封印中沉睡的柯德。

自已将会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凶手。

奈特突然有点反胃,他站在洞口,捂着嘴不断地干呕着。

但奈特没有注意到,柯德的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

...城中...

泽艾萝站在舞台下,有点尴尬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不是,为什么先从赞颂泽埃罗开始?你们的先祖是那个粉毛笨蛋啊!

泽艾萝站在舞台下,听着那些赞歌传入耳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啧,不会是那笨蛋自已定的规矩,在表演的时候先赞颂自已吧......

以他的性格,估计还真会这么干。

泽艾萝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赞歌环节很快就过去了,泽艾萝也在夜间的清风中整理了一下思绪。

如果两位侯爵要抓住机会制造骚乱,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就算格尔并没有找上自已,自已当初也答应了要帮助他们。那么,就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吧。

看向四周,很多佩戴武器的人也在四处走动。泽艾萝一眼就看出是这些先前那些冒险者。

戒严程度还不错嘛,看来自已确实不用太担心。

“那么,就有请下一位——“

“急什么,还没到你呢,急着干嘛去啊!回来啊!”

舞台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骚乱,一名表演者双眼空洞,迈着机械的步伐走上了舞台,后面几位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想把他叫下去。主持人见状,赶紧圆场。

“看来我们有一位朋友迫不及待想和大家见面呢,那么,值此佳节,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将话筒递到这位表演者嘴边,主持人眼神示意对方接上话题。

“血......”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来。

“我要......血!”

“您这是——啊——呃”

表演者一口咬在了主持人的脖子上,主持人连忙推开对方,捂住了自已的脖颈。被推开的表演者,此刻不再和刚才一样呆滞,他的头发一瞬间白透,瞳孔也露出了红色的凶光,几颗尖牙表明了他此刻的身份。

“血族!这里有血族!”

冒险者们拔出武器,纷纷冲了过来。

“不对,这里也有!”

“到处都有人变成血族——!”

随着血液的味道传播出来,人群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血族。有的人比较幸运,躲开了第一次袭击,而有的人则被结实地咬了一口,痛苦地哭喊着。

一位妇女抱着孩子忙于躲闪,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眼看着有血族靠近,其他冒险者忙于击退身边的敌人,无暇来帮这位不幸的妇女。

“谁,快去帮帮那边!”

一位冒险者着急的喊道。

“哼!”

一道光芒闪过,血族被拦腰砍断。

“哐!”

巨剑砸在石砖上的巨大响声,让周围所有血族和冒险者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没有被咬到的人,去冒险者公会和领主府避难!”

瓦瑞提着巨剑冲上舞台,大声地喊道。一转头,他看见了舞台下的泽艾萝。

“梓零?你也在这里?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取得冒险者证明,但能否请你以冒险者的身份,和我们一同战斗?”

泽艾萝瞥了一眼瓦瑞,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抽出了一把骑士剑。

看来自已没法随意出手了。

...领主府...

“快,把那里的路封住!不要让血族们从那里冲过来!”

雷克斯指挥着卫兵,将一些道路堵住,为法师们提供施法的环境。

啧,两位侯爵还不现身?

为了保存和侯爵战斗的力量,雷克斯不能浪费自已的力量在这些低级的血族身上。哪怕这意味着他需要看着自已的领民受难,但为了法尔领的存续,他只能选择保留实力,来保护大部分的人。

将逃来的领民放进领主府,雷克斯面容凝重。

不知道城中心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有瓦瑞在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没有再多想,雷克斯指挥着法师们进行了一轮魔法射击。

随着火球落下,血族们的进攻明显减缓了。

渴望鲜血,却只会使用肉身的力量......

与其说是血族,他们更像是典籍里记载的不入流的血仆......

那两位侯爵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这样的攻势就能毁掉法尔领。一定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雷克斯依然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势。

他不相信,连卫兵都能轻易抵挡的血仆,是两位侯爵的全部手段。

“雷克斯!准备将战场向外引导!”

格尔出现在了领主府外,大声地向雷克斯呼喊着。

“老头子已经准备好了吗?卫兵,守住防线!剩下的人,冲刺!”

留下守卫领主府的兵力,雷克斯咬破手指,将富有魔力的血液涂抹在了一面盾牌上,举着盾牌站在队伍末端。既是为了断后,也是为了用自已的鲜血吸引血仆们追过来。

...另一边...

戴斯早已退到了城外。

呵,这些弱小的人类,只配成为最低级的血仆。不过,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胜在容易大量制造。

不愧是公爵大人,开发出来的战术确实好用。

在奈特离开后,戴斯借着隐身的便利,在每一个与自已擦肩而过的人身上都种下了血种。随后,在人潮聚集到舞台前时,引爆了所有血种,让所有受种者都成为了血仆。

这种血仆有着强大的传染能力,只要被咬上一口,都会变成渴望鲜血的怪物,虽然身体素质没什么变化就是了。

反正只是用来分散注意和拖延时间的手段,好用就行。

至于为什么退到城外,他刚从奈特口中得知,格尔已经在城郊准备了大量的预设魔法。

虽然他自恃不会战败,但毕竟这些藏在暗处的预设魔法非常讨厌。虽然被意外的攻击击中也是一种乐趣,但要是因为这些东西导致任务没法完成——就算是死,也逃不掉公爵大人的处罚。

那种处罚他见过,只是看着,就已经令他感到了深入灵魂的颤栗。

他可不想亲身体验那种感觉。

武器的碰撞声逐渐消失,血仆们的数量正在迅速削减。

戴斯缓缓站了起来。这里布置的预设魔法数量非常多,这么点时间只够他解开一小半。

呵,不愧是前代继承人,这魔法造诣确实厉害。明明只是七阶的法师,却留下了不少的八阶魔法。

有趣。

“哒,哒,哒。”

雷克斯从不远处走来,站定在原地,和格尔对视了一眼。

“你好。”

戴斯鞠了一躬。

“你们好,法尔家族的继承人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贵的血族侯爵,戴斯·科鲁兹。寒暄就不讲了,我是来毁灭法尔领的。”

“呵,口气不小。想毁灭这里,先跨过我们。”

雷克斯左手燃起火焰,右手握着长剑上前一步,格尔则是拿出法杖,横在面前。

抬起头,戴斯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嘻!嘻嘻!呵哈哈哈哈!终于!来吧!”

...城中...

泽艾萝跟在冒险者之中摸鱼,趁没人注意,把一些感染不深的血仆又重新转化为了普通人。把这些普通人从混乱之中救出,泽艾萝看向了扛着巨剑的瓦瑞。

瓦瑞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信号,迟迟没有出手,只是在冒险者们出现破绽时,上前帮扶一把。

舞台附近的骚乱逐渐停止,但冒险者们依然维持着警惕的状态,护卫着幸存者向冒险者公会靠近。

泽艾萝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在靠近。虽然看不见样子,但在泽艾萝的感知中,他的身形已经完全暴露了。

随着光线的扭曲,奈特出现在了瓦瑞不远处。

瓦瑞挑了挑眉,挥退其余冒险者,将巨剑立在了地上。

奈特面色沉重,也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尺寸相当的巨剑。

“瓦瑞·沃,法尔领冒险者公会分会会长,怎么称呼?”

“一个背弃自已信条的卑鄙者,不值一提。”

瓦瑞有些意外。

“那么,还打不打?”

“......”

奈特没有再说话,只是举起了剑。

“铛!”

灰尘扬起,两把巨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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