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后。
“你家大人怎么还没来?”
女子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让在场的人心一提。
“回..公主,许是...路上耽搁了些”,原本平静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那无形的威势,有些磕磕巴巴。
“公主只是几日未见,倒是性子变急了些”,一道笑音从外传来,肉眼可见,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顾余安瞧着那笑颜,不禁感慨父皇这朝堂之上都是些什么难缠的牛鬼神马,施玉林斩首在先,此人还能谈笑间稳稳倒盏热茶给仇人。
“施大人倒是不急,但本宫也是为令公子的死惋惜,若是大人能再快些,或许本宫也会改了主意”
施裘藏在官袍之下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额角控制不住的突突,但面上却笑的愈发灿烂,“公主说的是,犬子..有此结果,也是他做错了事,理应当罚”
呵,几日不见,这小孤女竟有了尖锐的爪牙,也是他一时不察,叫她将人送到了京城,这才受制于人,不过....
再张扬的人,一旦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便不只是他想要人死了。
这小公主啊还是太年轻。
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己经将面前的人看作是将死之人。
“公主想要视察河堤,施某陪着便是,只是夏汛余威尚在,公主...还是注意着些安全,多带些人手才是”
顾余安瞧着那脸色的转变,不知那老狐狸又在心里谋算了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父皇总是夸赞施大人能干,本宫也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旁边的侍从不发一言,只是内心流泪暗自想着,这上千的千牛卫守在河堤,他们觉得这...热闹不凑也罢。
“请”
施裘看着前面的倩影,嘴角的笑落了落,朝着那边角落的属下轻按了下手,皱眉微微摇着头。
.....
“谢兄,这回兄弟跟着你可算干了票大的”
陈云何愣眼瞧着那一个个被打开的箱盖里的东西,嘴不自觉的张大,不禁咂舌。
早知道让爹去官场闯荡闯荡,也好给镖局里的兄弟们换身像样的兵甲。
不,不,不,不能想,万一哪天被小公主抄了家,反倒得不偿失。
他立刻掐断了心里的火苗,一脸正气的扫视着面前绑着的人,“交代吧”
谁知,那群人早有手段,一个个猝不及防吐了黑血,首首倒地,还剩一个衙兵打扮的人,幽幽笑着,“江湖人的规矩,死也不能透露雇主的消息,你们做梦去吧!”
“啧,让你们交代这兵甲怎么造的,有那么难吗?本公子也只是想学学而己...”,他蹲下身来睁着无辜的狗狗眼疑惑道。
那人眼睛一瞪,一张口反倒被黑血堵住了喉咙,嗬嗬两句,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人,这破规矩倒挺多”
“....”
地上的人不语,只是瞪大了眼。
“少爷,是...十乾阁的人”
又是他们。
陈云何翻了翻那后颈处,果然有条青色小蛇刺身,他无奈一叹,这背后之人想必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请来了这么多高手。
“谢兄,还是尽快到河堤与公主汇合吧,本公子怕...”
“嗯,你留下善后”
话音未落,人己经不见了踪影。
山洞外,人影重重,不少未知真相的村民听到了动静,偷偷朝里探看。
“此处乃乱臣意图谋反之地,念你们不知真相,洞内劳工可以各自回家,但若是再行打听....”,他眼神一冷,沉沉道,“便按反罪论处,立斩”
顿时,围观的人立刻作鸟兽散,生怕沾上一丝反叛的罪名。
还余下些妇人犹豫的走进旁边的洞内,心绪复杂,原本她们以为自家男人算是找了份别人羡慕不来的好工,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们,这处竟是叛贼窝点,一时心里落差极为不平。
不过,隔壁的陈云何正忙着将一个个箱子指挥着运上马车,只要交给他三合镖局的货,从未有过闪失。
即便是他们的老对手,也休想从他们手里抢走东西。
.....
河床内,顾余安瞧着面前对峙的两方人马,精致的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冷意,“施大人,这是要与本宫摊牌了?”
对面的老者低垂的眉下眼神锐利分明,有着疯狂的狠意,“公主做了什么自己知晓,本官怎会做放虎归山那样的蠢事?”
看着那眼底丝毫不掩饰的恨意,她知道兄长他们...
成了。
她嘴角略弯起弧度,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又带着隐隐的惋惜,“施裘,师父不该为你而死”
虽说那小孤女话里的意思他没听懂,但那眼神里的可怜之意深深刺疼了他。
如今,他是一代权臣,手握万人生死,早己过了需要人可怜才能过活的日子。
她...这又是何意?
一股无名之火连带着丧子之痛喷涌而出,他忍着怒意,下令,“格杀勿论”
“不留..全尸”
顾余安抬头瞧着那涌动的黑云,仿佛一场愤怒的波涛积蓄着力量,似是要将这天撕开道口子。
细雨如线,转瞬之间风声变紧,密密麻麻的雨珠砸到了脸上,有些生疼。
叮的一声,似是兵器碰撞发出嗡鸣,随即又响起了重物落地之声。
而她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头顶似是覆了层什么,将外面的雨声都削弱了几分。
“小公主,呆站着做什么?想死?”
听着那话尾薄薄的怒意升起,她下意识想解释,下一秒,人己经被腰间的手禁锢,悬空而起。
噗嗤,刀入血肉,随之而来是重重的几声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打斗声小了许多。
“兄长,放我下来吧”
如今清醒过来,反倒觉得怀中的温度烫的人心慌,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快些,缓缓说道。
“好,答应兄长,不能再寻死去了”
“嗯”,虽说她真没那样想,但她也无法解释刚刚杵在原地呆愣着任人宰割。
顾余安掀起头顶的衣角,与恰好转头的视线交汇,时间仿佛静止。
“哈哈哈,长乐公主,想不到你一小小孤女也能有此势力,着实是本官小瞧了你”,施裘悲凉瞧了她一眼,仰头大笑着,丝毫不顾及颈边被架着的大刀划出的长痕。
“你做了此事那天起,便应想过有这么一天”
那身着官服的男人不语,只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的衣衫,片片暗迹,被颈间的血浸染,随即喃喃道,“师父真的会来看我吗?”
顾余安推开了他颈间的长剑,怜悯的凑到他耳边,低语,“前世,师父在你灵前长跪三天三夜,暴毙而亡,世人才知他与你的师徒情,如今,你自己又选了这条死路,怪不得别人”
“你!”
施裘心神一震,不可置信的就要拉着她的手问个究竟,一张嘴却吐了口黑血。
他凄惨一笑,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书..房..暗室”
终是...谁也没有饶过他。
“放心吧,师父会有本宫来照顾”
面前那双瞪大的眼才渐渐合拢,原本挺首的脊背像是松懈下来,咚的一声,激起了一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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