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到了”
顾余安掀帘看向外边,恢宏壮阔的宣州二字高高挂在城墙之上,往来的各地商人在城门处的茶摊前相互谈论着,时不时有几位少年打马经过。
“倒是个好地方”,她低低说着,有些难以想象到那年水灾又是怎样的情形?
城外,一伙人不经意的看了马车一眼,随着人流进了城。
顾余安看着这热闹的街道,也不由得面上变得轻松,忽而她觉着衣袖一沉,低头看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童正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一直不言。
“小妹妹,想吃?”,顾余安没想到这样富庶之地还会有孩童流落街头,她低身问道。
小女童指了指自已的嘴,又摇了摇头,继续无言的看着那块糕点。
罢了,左右不过一些糕点,先可缓一时之急。
她伸手递了过去,那小女童立刻抢了过去,急急的跑开了。
“小公主还是跟着些本兄才好,莫要被人群冲散”,谢清看着周围逐渐拥挤的人群,用手挡了挡差些撞到的板车,幽幽说道。
顾余安顺着那双手,往上瞧了瞧,总觉得这双手有些似曾相识。
忽然,一队游行花车缓缓走了过来,路过的百姓纷纷避让,淡淡花香的手帕自车内飘了出来,众人一见纷纷哄抢。
顾余安努力维持着身形,一个踉跄却被推的更远,她扭头看向谢清那有些焦急的脸,微微一笑,这张脸,还是有些表情才好看。
忽然她觉察到有人逆着人群朝她包围,还未完全施展开拳脚,一股刺鼻的香气传来。
再睁眼,已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破败的屋子里堆满了柴禾,那角落处还有十几个如她一般大的女童,有的闭眼未曾醒来,有些懵懵懂懂的打量着周围。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人贩子就如此猖狂,想来这种事并不少见,只是不知兄长如今..
“呦,还是有人醒了的”,门被突然打开了,一个蒙着黑面的男人走了进来,随意的将手里的馒头扔进了她们怀里。
顾余安看着一个馒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手指微微一动,将它勾了过来,抬眼静静观察着局势。
“我劝你们不要想跑,乖乖待着,或许还有出头之日,若是跑了,这命..可能就没了”,那人谈笑间充满了不屑,仿佛料定她们会乖乖待在这里。
顾余安默默啃着手里的馒头,余光里打量着身边的女童,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眼神一闪。
那些女童身上虽然不着粗布麻衣,但也够不上些名贵绸缎。
“你..你怎么还吃着,人都要快死了,哪里还有心情”,旁边一个低低呜咽的粉童偏头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余安吃完了最后一口,并未理会,直接倒头靠着房柱睡了起来。
那女童见此也被吸引了注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走进来三四个蒙面男人,他们踢了踢那些还未醒来的女童,嘴里还低低说着,“呸,那宫里的娘娘怀了龙胎,这几日生意倒是难做了”
“可不是,说是什么为胎儿积福,不能食荤动欲,那些个大人们怕是也难熬,哈哈哈”
“嘘,别说了,小心些”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
顾余安微微睁眼,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避开了那准备踢来的一脚。
她低着头思考着刚刚听到的东西,宫内胡氏果然还是这个时候有了龙胎,只是...他们所说的大人..若是朝中官员的话,只怕这人贩窝水深。
“走了,走了,快些走!”,那几人急急的催着人,赶着他们上了院子里的马车。
顾余安趁着未有人注意,旋了旋腰间的布带,从前衫的暗袋里捏出了一小块栗子糕,细细的在手里揉碎。
细碎的糕点顺着她的衣裙滑落,并未有人注意。
很快,马车缓缓驶出了院落,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状。
不久后,谢清看着院中杂乱的痕迹,忽然看到了角落的蚁群,捏起了一撮土,低头一嗅,人立刻跟了出去。
另一边,顾余安蒙眼感受着马车走动的方向,进城时是东风,而如今是北风,想来马车朝东而去,而宣州以东...湖州最为可能。
她的手掏了掏暗袋,唯一的几块栗子糕已经被撒完,兄长...你可要早些了。
入夜,顾余安听着马车外似乎有动静,她静静等待着。
忽然车帘被掀开,一道稚嫩的童音低低响起,“姐姐,姐姐?”
是谁?
顾余安缓缓直起了身子,低低应答了一句,随即她感受到一双小手在拨弄着她手腕间的绳索。
车外脚步声响起,一道男声响起,“好啊你,我说哪里来的小毛贼,原来是自投罗网来了”
“哈哈哈,老三,这女娃黑瘦黑瘦的,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埋了算了”
“是啊,大哥,她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再留了”
顾余安只觉得面前一空,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连忙出声,“各位大哥,小女自小也是黑黑瘦瘦,养了几年才变成如今的模样,不如将她留下与我做个姐妹吧?”
外面的人一顿,提着她的后脖颈细细打量着那小女童,看着是瘦小了些,但看那娇俏的小姑娘说的也对,养养或许就好了。
“那便留着吧,谅她们也跑不了”,那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几下绑了手脚,随意的扔进了马车。
顾余安只觉着身上一沉,一个重物砸了过来,她微微低哼了一声,那重物连忙动了起来。
“姐姐,抱歉...因因没能救得了你”
顾余安朝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缓缓道,“因因?你是白日里的....你又怎么知道?”
“姐姐,其实...我早就见过他们,今日姐姐赠因因糕点,阿娘之前说过,滴水之恩该记,所以...”
顾余安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将她搂了过来,“因因,告诉姐姐你为何不去报官?”
“报了...”,因因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他们不管...”
这宣州竟疏忽至此,派人来瞧也不瞧,不对,又或许是...
第二日一早,那些人照例一一放出了她们,让她们各自找个地方方便。
顾余安四处望了望,取下了耳边的银环,狠狠的在树皮上划了一道,随即又戴了回去。
正当众人正要上车,只见之前同她搭话的那个女童战战兢兢的走到那些人面前。
“大..哥哥,若是..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能不能放我归家?”
“哦?那得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了”,那为首的黑巾男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问道。
只见那女童朝着她看了过来,顾余安直觉不妙,果然下一刻那女童便指着说道,“是她,她想逃跑,我看见了,她在那树皮上画了什么”
那既然立马脸色一变,分出了两人跑进了刚才的树林里,那黑巾男人示意了一眼其他人,其他的女童都被重新绑上了绳索,扔进了马车。
“大哥哥,你们不是说...”,刚才告密的女童见自已的手也被紧紧捆住,急的哭出了声。
“小姑娘,出门在外,家里人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要轻信他人吗?”,正在绑绳索的男人微微一顿,低低笑着。
那女童一顿,安静了下来,朝着顾余安那边歉意的看了一眼,重新被扔上了马车。
顾余安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人,拳头紧握,手心沁出了汗珠,她快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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