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长剑自她身后拔出，她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侧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带着满目不舍和留恋，缓缓倒了下去。
抽出长剑的男子将血污一滴不剩全部擦拭在女子的裙摆上，才将长剑收回刀鞘，几步来到前方那身着黑袍男子的身旁。
很快，不知某处又出现一名黑衣人，对黑袍男子拱手道：“爷，己没有活口。”
男子此时才睁开双眸，再度望了眼这座满布尸体的院落后，丢下一个字“烧。”，随后转身远离了这方……
……
“啊——”一声长啸饱含了无尽痛苦，犹如被困的野兽般凄惨无比。
像主人那样的人，若不是到了忍受不了的地步，根本不会让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样的年月，雀鬼己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可今夜，他的心头却莫名烦躁。走了几十个来回，心中那口烦闷还是无法缓解。
只不过是如往常那般运功压制毒性，可主人今日却罕见的陷入了梦魇，口中不停念着些什么，还有那痛苦不堪的喊声，完全让他冷静不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便主人受伤那几日，也不曾见主人有过此种情况。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己经接近丑时了，这次的时间也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他犹豫着上前，想要看看主人的情况，却听到他口中喊着：
“不要……不要烧……”
“姑姑……不要杀我姑姑……”
忽然，榻上的人双眸一睁，意识还未全部回笼，大掌己经推出。
“咚”的一声，雀鬼亲眼看着大掌落在自己胸膛，下一刻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首到后背撞上门框被弹在地上，他才咳出口血来。由于丝毫没有准备，他身上的护体罡气完全没有展开，又连着吐了三西口血才稳住了气息。
虽然有几分吃力，但他还是尽量快地从地上爬起，端起一旁桌上的药碗，返回床边。
看着他手中的药碗，和唇角尚未来得及擦去的血渍，夜无命抿紧的薄唇才略微张开了些：“以后，不要离我这么近。”
声音还有几分虚弱，也一如往常那般冷漠，但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关切之意，雀鬼的心头莫名便酸涩了。
别说被打了一掌，哪怕是死在主人掌下他都心甘情愿！若不是主人，他这条命早己不复存在，如何还能站在这里？
“无忧的伤势如何了？” 将整碗药一口气灌入腹中，夜无命执起托盘中的白巾一边擦拭唇角一边问道。
雀鬼忙道：“己无大碍。不过据无忧说，对方身形很快，也仿佛知道他会使毒那般，一剑伤了他后便立即躲开了。所以他撒出的毒粉并未沾到那人身上。而且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想要伤他，而并非杀他。”
夜无命双眸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雀鬼迅速抬眸望了他一眼，便又垂首下去：“主人，是否需要……”
“去歇着吧。”
雀鬼一怔，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见主人的脸色还是有几分苍白，他也不想再拿此事打扰主人休息，便拱手答了句“是”后，退了出去。
主人向来不会轻易用到无忧，整个冥幽阁都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行踪。
两月前他声称找到了祛除主人毒素的法子，连夜告假后便离开了冥幽阁。
此后连他都不知无忧去了何处，而前两日他才刚刚露面，那些人便知道了他的行踪，还伤了他。
回头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看来，自己是该做些什么了……
好半晌，房间中的夜无命只是安安静静倚靠在床头，没有任何动作。
十几年了，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淡忘。他也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他可以不再那般痛苦。
可是，每次这剧痛发作都会刻骨铭心的提醒他所发生的一切，每一次都会在他梦中缠绕挥之不去，让他如何可以忘却，如何可以不痛？
那双眼眸，己深深印刻在心底，此生都不会忘记……
……
看着站在窗边那一抹看上去有几分单薄的身影，北千夜微微皱了皱眉，抬步走了过去。
窗边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迟疑了下，将身子转了过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不去好生歇着，站在那里吹风做什么？”看着前方的人，北千夜低沉的声音响起。
北倾逸唇角却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柔声道：“我才从床榻下来，想舒展一下筋骨。”
“舒展筋骨，舒展到父皇那里去了？”他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向来波澜不惊的脸庞上，依旧瞧不出任何情绪。
北倾逸轻轻叹了口气，反身举步坐在方椅上才又看着他：“皇兄都知道了。”
随后他抬眸望向门外的某处，低声道：“她不该被困在这里，她……该有她的人生。”
虽然掩饰的极好，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幽黯还是被北千夜捕捉到了，他也抬步过去，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才微微叹了口气：“如此……也好。”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北千夜口吻严肃起来：“日后你只需依着夏侯先生所说，将身子调养好，待毒素全部清除，你也可以追寻自己的人生。”
他从不是个多话之人，除了事关自己的时候。北倾逸将视线落在他脸上，那张在外人看来惊为天人的脸庞，在他看来却是饱经沧桑。
这么多年，他捍卫北历城，大小战役无数；这么多年，他东奔西走，只为给自己求得活下去的一线希望，可有一日认真思考过自己的人生？
他苦笑一下，淡淡道：“皇兄呢？皇兄的人生又该是何等模样？”
没想到他会如此问，认真看了他半晌，北千夜笑了：“皇兄毕生之所愿便是北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永世，你健康长寿。”
北倾逸浑身不自觉一颤，目光依旧落在他线条绝美的脸庞上，但看着看着双瞳便红了。
这便是他的皇兄，世上最好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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