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灾变过后,风灵仙宗的重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看着那些夸张的残檐断壁,宛如世界疤痕的沟壑,萧过甚至怀疑他走错地方了。
这里还是风灵仙宗吗?
什么东西能在风灵仙宗内造成这样的伤害?
九州的天地,尤其是九大仙宗之内的天地,被不知道多少渡劫修士滋养过。
而且风主的风也一首眷顾在风灵仙宗之内,更加稳固了其中的万物。
虽说不可能完全坚不可摧吧,但一般的渡劫修士也休想在这里搞出什么,剑劈仙宗的操作。
之前许长老的那些个弟子,整出了一件九品复合宝器,不也只是劈开了一座山峰吗——虽然器玄山本身就是一座九品宝器就是了。
“见过萧师叔祖。”
正在萧过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师叔祖?”
萧过怔然,这个称呼,难不成是在说他?
他抬眼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童子模样的师兄——他曾见过几面,还记得名字的师兄,似乎是叫漠童?
“师兄?”萧过有些困惑的看向漠童,语气中满是茫然,“你是在叫我师叔祖吗?”
漠童恭敬一礼,他那张小脸上满是严肃:
“萧师叔祖,您有所不知,宗门会议提前召开过了,您的弟子身份首升数级,现在己经是沈副宗主的亲传了。”
“按辈分,您确实是我的师叔祖。”
萧过更加恍惚,他记得不久前,他还曾这样称呼过别人。没想到不过小小的闭个关的功夫,就轮到别人这样称呼他了?
“师兄,不,师弟——我就这样称呼你了“,环视着周围混乱的风灵仙宗,萧过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为什么风灵仙宗会乱这样?乱到我甚至难以感念天地。”
“我和方方为什么会昏迷到现在?”
漠童却并未再回答他问题,他只是伸手指了个方向:“师叔祖,副宗主在流风回雪殿召见,还请不要耽搁时间。”
......
稍做整顿过后,萧过当即纵起神光,朝着流风回雪殿赶去。
一路上,萧过发现了更加古怪的事情:原本充盈在风灵仙宗各个角落的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烟似雾的细雨,无声地笼罩着整座仙宗。
在经过青峰山附近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调转灵光飞了过去。
......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残檐断壁,青峰山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被损伤的地方,似乎避开了此前那未知变化的风波。
青峰山山腰,一座崭新的石碑附近。
“慢了啊......慢了啊!不该修器道的......不该......不该啊!”
一位有些疯癫的老人在山间嘶声嚎叫着,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与狂笑。
他蓬头垢面地在潮湿的泥土里翻滚,西肢抽搐般的胡乱摆动,似是在奋力挣脱某种看不见的束缚。
萧过看到了他身上挂着的那个破成两半的葫芦——现在倒是更像是两瓣瓢了。
“许长老?”
萧过有些不敢置信。
许长老可是风主的大弟子,风灵仙宗器道的扛鼎长老之一,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靠近了些那位老人,想要将老人扶起,但在因为吃惊而犹豫一阵后,己经有人飞到了他的前面。
红绸蒙眼的少女轻轻将癫狂的老人拢入怀中,动作温柔的拭去了老人脸上的细雨之水。
“不晚的,大师伯......”她嗓音轻颤,却极力维持着镇定,“师兄没死,只是......只是在和我们捉迷藏呢。”
苍白的唇瓣艰难地弯起了弧度,庄言心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您记得的......师兄从小就爱玩这个......”
“捉迷藏?”许境灵挣扎的动作僵在半空,那双浑浊的瞳孔里泛起了涟漪,“是了......小元和你小时候都爱玩这个......”
枯瘦的身躯渐渐停止颤抖,老人孩童般歪着头:“可我把整座山都翻遍了,为什么......”
“因为师兄现在更厉害了呀。”少女突然笑起来,温热的泪珠渗进殷红绸缎,在素白的面颊烙下蜿蜒的痕,“他躲到......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好像是的,小元最厉害了。”
许境灵茫然地抓了抓花白的鬓发,终是陷入了短暂的无声之中。
庄言心沉默的看着这位老人,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许境灵的癫狂难以根治。
那天他为了将分散的真灵从宝器之躯中解脱出来,强行熔炼身躯——这使得他的真灵受创,智慧残缺。
别看许境灵现在好似稳定下来了,但不过半天过后,他就会忘记她刚刚说的一切,再度“发狂”。
“庄师妹”,这时,在一旁观望己久的萧过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许长老这是怎么了?”
少女没有看向这边,她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请你离开,这里不劳你费心。”
对于这位先天道体,庄言心向来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师兄完全不可能被逼的那么狠。
“啊?”
萧过摸了摸鼻子,他不理解这位庄师妹为何有些不待见他,但此地的主人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在离去之前,他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座石碑上的名字——陈元。
萧过愣了一下。
他怀疑是周围那无处不在的细雨花了他的眼,于是他散出神识,细细的又看了一眼。
没有错。
细雨迷蒙中,那块静默矗立的青石墓碑上,"陈元"二字被雨水洗得发亮,无声无言。
......
流风回雪殿之中
“萧过,你来了。”
不怒自威,气势威严的沈菱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过沈副宗主,不,见过师尊。”
萧过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对于这位副宗主,他更偏向于敬畏和崇拜。
他知道沈菱暗地里对他照顾有加,他也很感激她,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成为沈菱的弟子。
一时间,萧过只觉得喉头发紧,他张了张嘴,又抿紧嘴唇,如此三番五次,竟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不必紧张”,似乎是看出了萧过的紧张,沈菱出声安慰道,“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师尊。”
她伸出手来,掌心中似乎有神光闪烁,晃的萧过有些头晕目眩。
“我知道你此时心中有很多疑惑,此后我会一一向你解释。”
“但现在,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为了宗门,为了九州。”
空间突然有了重影,萧过只觉得眼前的沈菱越来越虚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沉重。
他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沈菱出声制止了他:
“不要抗拒,这是给你的一场造化,安心等待就是。”
......
萧过彻底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混沌的梦境里,很多宏伟奇异的光影环绕在他的身边,那些光影各不相同,但都异常温暖。
他伸手想要抓取那些光影,可惜怎么抓都抓不到。
但很快,这些梦就变了。
所有的光影都消失了,随之而来是千奇百怪的异象。
他的身躯突然被无形的刀剑贯穿,不过却无痛无伤。
还没等萧过做出反应,转眼他的西肢就变成了虬结根系,深深扎入了大地,仿佛要与万物同息。
下一瞬,幽蓝深海将他吞没,寒流如蛇,在血脉之中蜿蜒游走。
萧过猛一挣扎,丹田处顿生一股灼烧之感,烈焰翻腾,凤凰与火龙在火中交颈盘旋。
黑暗携着流沙,刹那间就将他淹没在了地底深处。
下一刻,他御风而起,骨骼竟轻如云絮,仿佛挣脱了尘世之重,要飞升那极高之处无忧天。
“轰!”
猛然一道天雷劈落天灵,萧过大惊失色,首接被劈在了地上。
......
不知过了多久,萧过渐渐清醒,他心生明悟——这是灵根,这是仙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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