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些时间绕过几个路口，穿过一处操场，季闻野带着他们走出基地偏门，来到一处无人的场所。
这里貌似是实地演习区域，单一的草甸遍布视野，训练器械与迷彩掩体零散分布。
虽说不是基地内部的训练场地，但周围也能看见围着的铁门与铁丝。
依旧是晨曦基地的管理范围。
季闻野提着铁箱子，单手插兜走在前面。
沈从一没有想到季闻野的行动力如此之快，明明上午才告知要让他学狙击的想法，结果下午就拉着自己来实验了。
咔哒。
箱子的锁扣被打开，露出内里冰冷有序的构造，季闻野将拆分部分拿起，熟练组装枪管和瞄准镜。
“这边是管理局专用的训练场地，狙击集训队也会过来这边。”枪械组装时碰撞所发出的冰冷声音混杂着季闻野随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转过身托起枪，专注瞄准前方五百米左右的一个靶位，不时抬手调整瞄准镜边上的旋钮。
“不过最近不在训练期，所以人很少。”
话音未落，季闻野忽然半蹲调整姿势，扣动扳机开了一枪。
砰！
轰然枪响带着硝烟袭来。
和在室击场的枪声不一样，近距离接触下，狙击枪的穿透感格外强烈。
“来吧。”季闻野起身将狙击枪递给一旁的沈从一，“试着开一枪。”
他的眼神依旧如此漫不经心，带着浅笑，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沈从一的视线在枪和季闻野之间转了一个来回，得到后者肯定的颔首。
于是他慢慢伸手接过这把枪。
枪身带着季闻野开枪时的余温，沉甸甸的。
“不用紧张，到这边来吧。”
季闻野指挥沈从一走到他刚刚所在的位置，没让他学他刚刚的姿势，而是让他匍匐在地上。
“双腿自然分开，脚尖贴地，手肘支撑地面，前臂支撑住枪，肩部放松，不要这样拿......”
季闻野在一边耐心的说明，偶尔调整沈从一不对的躯体动作。
“这种姿势是最稳定的一种，对于初次接触的人来说最合适。”男子蹲在沈从一旁边，用手将后者的脑袋微微抵住，固定姿势。
记住，狙击的一大要义是稳，不能抖，盯住你的目标。沈从一的耳边传来季闻野清晰冷静的声音，他渐渐平静下来，在一呼一吸之间，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只剩瞄准镜里的靶点。
手指腹部要匀速施压，注意调整呼吸。
他在心里重复季闻野的话语。
呼吸的间隔即是生死界限。
草茎刺着侧脸，沈从一在瞄准镜里看见世界被切割成精密刻度。风声、心跳声、远处鸟类的振翅声渐次消退。
现在，攻击它。
砰！
仿佛首觉一般，沈从一告诉自己，可以扣动扳机了。
狙击枪的后坐力小幅度冲击肩部，带来丝丝麻意。
耳边传来细小的嗡鸣。
大概片刻的寂静后，季闻野熟悉的轻笑拉回沈从一的注意力。
如同细小的电流穿过全身，沈从一一瞬惊觉，他偏头看向季闻野。
浅灰发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按按沈从一的肩部，问：“不论结果，感觉怎么样？”
沈从一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气，将狙击枪还给季闻野。
他抿唇思索，心跳后知后觉的变快，他回答季闻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季闻野听闻哈哈笑了两声：“是不是很爽！我第一次用狙击的时候也是这样，难以言喻的愉快！”
难得听见季闻野这样笑出来，沈从一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那种最本真的暴力美学带来了无可比拟的浪漫。
极具冲击力。
“小陈也试试吧。”季闻野又将那把狙击枪递给陈彻。
陈彻接到手里时略显好奇的观察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激动，带着理智的神色询问季闻野这把枪的构造和型号。
季闻野一一回答他。
这把枪是改制的温切斯特枪型，但并不是他常用的，只是拿来给两人试试手感。
沈从一在一旁看着季闻野重新指导陈彻如何使用狙击步枪。
当枪声再次响起时，日落的余晖己经笼罩在这片大地上。
陈彻深蓝色的眼瞳倒映瞄准镜里的画面。
这真是一种很爽快的体验，仿佛把全身的不适都打了出去。
这是只有热武器才能带来的极致冲击。
陈彻缓缓呼出一口气，拿着枪站起身。
“的确很畅快，谢谢野哥。”他将武器还给季闻野，虽然语气和平时一样，但季闻野却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愉快的情绪。
季闻野随手接过狙击枪，举起瞄准镜观察两人的射击成果。
虽说今天只是实验性质，但看见靶子的那一刻他依旧挺惊讶的。
瞄准镜的角度是他根据自己的习惯调整的，正常来说，任何一个人来使用这把枪都是不太可能脱靶。
但靶子上只有两个弹孔，一个是自己打的，还有一个应该是陈彻留下的，冒着一点烟。
于是他从靶场旁边绕过去，仔细观察靶子。
陈彻和沈从一互相看了一眼，跟上去。
手指轻轻抚摸弹孔，季闻野突然就懂了。
他摸到自己打中的弹孔边缘似乎扩大了，靠近看就能察觉到深浅不一的纹路。
这是子弹打中同一个点位的表现。
他捡起地上的三枚弹壳，笑着掂量几下，复又看向沈从一。
后者被他看得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知道你们的背景，我还真怀疑你俩是不是接受过枪械训练。”
季闻野一边说着一边将弹壳递给两人。
两个新人犹豫的接过。
沈从一看着手里的弹壳，当时在瞄准镜里他只想着照着季闻野的弹孔周围打就好，结果枪开之后却没看见自己留下的弹孔。
他还以为自己脱靶了。
结果这里却留下三枚弹壳。
“你还真追着我的打啊。”季闻野注意到沈从一疑惑的表情，指指靶子上的弹孔，明明是语气随性又含笑，但又微眯着眼睛神色严肃，“很少有人能打中同一个靶子上的同一个弹孔，但你居然打中了两次，室击场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你这追弹的本事，该说你首觉准，还是天赋高呢？”
沈从一盯着季闻野指着的那个弹孔，他在理解对方的话。
原来他打中了啊......
你当时在想些什么？他听见季闻野这样问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在那个时候开枪......”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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