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擦去唇边血迹,面对祁允熙的滔天威压,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躬身:“是奴婢失察。”
“血月异象提前,对方引咒之力远超预估,且……她似乎己融合了部分‘噬魂蛊’的力量,变得极其诡异。”
“若非王爷及时以‘镇魂煞气’强行打断,后果不堪设想。”
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也点出了祁允熙方才那霸道一击的本质——并非巫术,而是他自身凝聚的、能震慑神魂的杀伐煞气!
祁允熙冷哼一声,目光再次落回墨云栖身上,语气不容置疑:“此地己不安全。收拾东西,即刻随本王移居‘鹰巢’。”
“鹰巢?”墨云栖声音沙哑地问。
“王府中枢,镇北军机要地。那里有本王布下的‘九霄镇岳大阵’,便是血月全盛之时,也能隔绝内外,压制一切魑魅魍魉!”祁允熙的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
“小姐……”李嬷嬷看向墨云栖。
墨云栖撑着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冰心玉魄丹带来的力量,又看了看窗外那轮依旧悬挂天际、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血月。
她知道,祁允熙说的是对的。
留在这里,她就像黑夜里的灯塔,随时可能被那个“妹妹”再次锁定。
“好。”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生存是当前第一要务。
祁允熙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转身对门外喝道:“备车!封锁听涛院,彻查方圆三里内所有可疑痕迹!尤其是残留的巫蛊气息!”
“是!”门外传来低沉而整齐的应诺,是血煞暗卫的声音。
很快,一辆更加厚重、通体玄铁打造、车厢上铭刻着繁复符文、隐隐有能量流转的马车停在了院外。
墨云栖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起身,阿梅默默提起藤箱跟上。
就在墨云栖即将踏出房门时,祁允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面具在血月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墨云栖,”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你记住,你身上的秘密,牵扯的不仅是苗疆宿命,更是大梁朝堂的倾轧与皇室的肮脏。”
“皇帝老儿、钦天监、北狄萨满、还有你那‘好妹妹’……他们想要的,或是你的命,或是你这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本王说过要护着你这双手。但如今看来,仅仅护着手,远远不够。”
“想活下去?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想掀翻这该死的棋盘?”
祁允熙向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将墨云栖笼罩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他微微俯身,距离近得墨云栖能看清他面具边缘细腻的纹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松香与铁锈味的凛冽气息。
“那就拿出你剖开马腹、剜除虫巢的狠劲来!把你的‘兽医之道’,用在你自己身上,用在你的敌人身上!看透他们的‘病灶’,找到他们的‘命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铁交鸣,敲在墨云栖的心头:
“本王可以给你庇护之地,可以给你争取时间,可以给你成长的资源。但代价是——”
“从此刻起,你与我,便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北境的风浪,我祁允熙的仇怨,你墨云栖的宿命,彻底搅在一起了!”
“你,可敢与本王……结此生死之盟?”
血月猩红的光芒透过门框,勾勒出两人对峙的身影。
阿梅站在阴影里,目光深邃。
李嬷嬷屏住了呼吸。
墨云栖抬起依旧苍白的脸,迎上祁允熙面具后那双燃烧着野心与复仇火焰、却也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坦诚的眼眸。
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与残留的恐惧,眼中属于兽医的冷静和属于圣女的倔强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无声的契约,在血月之下,在鹰愁关的肃杀之中,正式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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