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拟定初步方略。”
“其一，统一文字、度量衡。即刻起，此界以仙秦篆文为官方文字，以帝国度量衡为标准。以灵石为唯一法定通行货币，废除此地所有杂乱落后的交易体系。”
“其二，颁行《仙秦律·贝洛伯格篇》。以帝国律法为基，结合此地实情修订，严刑峻法，明晰赏罚，令行禁止。”
“其三，设立户籍司。即刻起，清查全城人口，无论上下层区，无论老幼，皆需登记造册，纳入帝国户籍管理，便于掌控。”
“其四，设立资源统调府。此城所有矿产、能源、工坊、以及其他有价值之物，尽归帝国统一调配，优先满足军需，再行民用。”
嬴政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李斯提及关键处时，偶尔微微颔首。
待李斯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仿佛随口一问：
“那个什么……地火组织？”
“还有那些躲在下层区阴沟里的耗子，准备怎么处理？”
李斯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语气冰冷：
“陛下放心。”
“律法推行，必有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
“届时，只需按律处置，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自然瓦解。”
“至于那些藏匿之辈，户籍清查之下，配合天眼系统，必将无所遁形。”
“很好。”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去办吧。”
“蒙恬会全力配合你。”
“朕要知道，这贝洛伯格，什么时候能像我大秦的咸阳一样。”
“车同轨，书同文。”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李斯再次行礼，随后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有力，不带一丝迟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无形的、由严苛律法编织而成的大网，即将覆盖这座冰封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
贝洛伯格的民众们，就切身感受到了这位新来的仙秦丞相，所带来的“雷霆雨露”。
城中各处，原本张贴着大守护者告示的地方，一夜之间，全都换上了他们完全看不懂的、笔画繁复的秦篆告示。
旁边虽然有懂行的人，用本地文字草草翻译了几句。
但那一条条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律令，看得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脊背发凉。
随地吐痰？罚苦役三天！
夜间喧哗？鞭笞十下！
私藏武器？无论何种，一律没收，主犯斩首，家人流放！
胆敢非议、反抗仙秦官员或政策者？
——死罪！灭族！
街头巷尾，很快出现了一批批穿着统一黑色服饰、表情冷漠严肃的仙秦文吏。
他们在城中设立了各种各样的登记点。
手里拿着一种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玉简。
挨家挨户地敲门，用生硬的、带着命令口吻的本地话，询问姓名、年龄、职业、家庭成员……
甚至连你家里有几口锅、几张床都要问得清清楚楚，然后一丝不苟地记录在那些神秘的玉简上。
稍有迟疑或回答不清，便会招来严厉的呵斥，甚至直接被拖走。
更让所有人陷入恐慌的是。
原本还能勉强流通的旧货币，以及大家早已习惯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一夜之间被彻底禁止！
任何私下交易，都被视为违法！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亮晶晶的、入手温润、似乎蕴含着某种奇异能量的小石头。
——灵石。
这玩意儿是什么？
有什么用？
去哪里才能换到？
没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从今天起，没有这种叫做灵石的东西，你连一块最粗糙的黑面包都买不到！
下层区，铆钉镇。
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绝望混合的气息。
破旧的酒馆里，几个满身油污的矿工压低了声音，粗粝的嗓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
“他妈的！老子的信用点，一夜之间就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一个络腮胡壮汉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劣质麦酒溅出。
“现在让咱们用那什么狗屁灵石？听说是上面那些仙秦贵人用的宝贝，咱们去哪儿掏？”
“老霍！小声点！”旁边的瘦子脸色发白，惊恐地扫视四周。
“隔壁老王，就因为偷偷拿旧币换了两个黑面包，被那些黑皮抓走了！现在还没影呢！”
“可没灵石，怎么活？娜塔莎医生的诊所都进不去了！”
“嘘！别提娜塔莎了！”瘦子声音更低，带着颤抖，“听说地火的人全被画影图形了，她……”
角落里，一道裹着斗篷的身影微微一颤。
娜塔莎将帽檐压得更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斯的铁律，正像绞索一样勒紧这座城市的咽喉。
反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冰冷。
火种，绝不能灭。
她悄然起身，如同一缕青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行政区，曾经的银鬃铁卫驻地。
杰帕德站在窗前，拳头紧握。
窗外，一队队仙秦甲士巡弋而过，步伐铿锵，煞气逼人。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碾压。
银鬃铁卫？
如今不过是些被剥夺了利爪和獠牙的看门狗，负责些无关痛痒的杂务。
“队长……”
佩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没事。”杰帕德松开拳头，声音沙哑，“只是在想，我们……还能做什么。”
佩拉递上一杯热饮，沉默着。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大守护者办公室。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批阅着文件，每一份都关于下层区的物资削减。
几个仙秦文吏如同冰冷的雕像，站在不远处“协助”。
她利用每一个文字的空隙，每一个规定的模糊地带，试图为那些在寒风中挣扎的人，多抠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残渣。
回到内室，确认无人。
她启动了那个星穹列车留下的、极其隐蔽的通讯器。
微弱的信号，如同风中残烛。
“……布洛妮娅……贝洛伯格……沦陷……仙秦……希儿……”
断断续续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片刻，加密回讯传来，杂音刺耳。
“布洛妮娅？姬子……我们……被困……抱歉……”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哭腔：“布洛妮娅！呜呜……那个坏皇帝……等我们出去……”
“三月！”瓦尔特沉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保重，布洛妮娅……我们会……”
通讯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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