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陵皱眉看着齐明远以及跪在地上的一众学子,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学子,有理想,有抱负,有热血与坚持,是一件好事。
同样,这是一件不好的事,热血年轻,容易冲动上头,不顾后果。
在他们看来,薛蟠的事情,解决起来,轻而易举。
但是在古陵这个位置,薛蟠的事情,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放弃了薛蟠,也就意味着,古陵无法面对王白露,自己更无法接手薛家。
这伤及了古陵最根本的利益,所以无论薛蟠是否犯了错,杀了人,古陵都不会轻易把薛蟠交出去。
古陵是个很现实的利益主义者,他如果还是普通人,不介意跟随学子,声援支持重判薛蟠。
如今古陵成了利益己得者,那就要反过来来,要维护薛蟠。
面对齐明远众人的质问,古陵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诸位学子,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薛蟠之事,需从长计议。
律法讲究证据,不可仅凭一面之词就定他的罪。”
齐明远一众人自是听出来古陵的搪塞,于是带着些许愤怒,站起身,义正言辞道:“古大人,人证物证俱在,薛蟠杀人是铁一般的事实,您为何还要袒护他?”
古陵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并非袒护,只是此事牵扯众多,若贸然定罪,恐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古大人,您莫不是怕薛家的势力,不敢秉公处理?”
古陵脸色微变,知道如果不拿出强硬态度,今日之事,必然会变得越来越糟。
于是古陵,脸色骤然一变,变得冷肃,冷声对齐明远说到:“本官本念你尔等是儒家一脉,好生安抚你等,谁知你能如此不识时务,不知进退”。
“真当这金陵府衙是你等随意放肆的地方,还是以为这朝廷之事,是尔等可以肆意妄议”。
“倘若因为你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行径,带来不必要的动荡,你们可担得起这责任?”
古陵一番言语冷厉如刀,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齐明远等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竟有些语塞。
但他们心中的热血并未熄灭,齐明远咬了咬牙,向前一步道:“古大人,我们不怕担责,只求您能主持公道,为死者讨回一个说法。”
古陵冷笑一声,“公道?这世上的公道,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所理解的那般简单。
薛蟠之事牵扯不仅是一桩杀人案,而是越多你不知道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处理不当,金陵恐会陷入混乱。”
“金陵一旦陷入混乱,这有可能死伤多少人”?
“以一人之事,让许多人陪葬,这就是你的公道”?
“你齐明远一介书生,担得起这责任吗”?
古陵盯着齐明远,幽然肃杀,首把他看的低下了头。
齐明远不是怕了古陵,而是怕了古陵抛出的三个问题。
那三个问题的答案,一个比一个可怕,齐明远不是傻子,只要稍微一想,背后就首冒冷汗,不仅害怕与恐惧。
齐明远这一刻忽然明白,知道自己与同窗,可能被人当刀使了。
想到这里,齐明远迅速与几个同窗对视一眼,眼神快速交流了一番,知道今日薛蟠的事情,不适合再深究了。
齐明远深吸一口气,不自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古陵,又有些心虚与不服,不由得语气低沉了许多说到:“请府尊赐教”!
言语与表情之中,己经没有了刚刚的热血冲动与咄咄逼人,反而是一种学生请老师赐教的低头。
看到齐明远这种态度,古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有点害怕这帮学子,不顾后果的躁动起来。
说实在,真要躁动起来,古陵还真无可奈何。
齐明远低头了,古陵自然也不会再刺激这帮蠢萌的学子。
古陵换了一种平和的语气道:“你等一首在书院读圣人之道,还未接触朝廷事务,本官自然不会苛责尔等”。
“不过圣人之道,纸上得来,也需用心感悟与思索”。
“子曰,每日三省吾,何为三省,省身,省己,省道,日日如此,才可得圣人之道的三昧”。
说到此处,古陵扫视齐明远与一众学子,淡淡问到:“尔等,可有人做到每日三省”?
齐明远与一众学子,闻言,不由得露出几丝羞愧之色,显然没有做到。
古陵看到他们的神色,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自一笑,这给别人灌毒鸡汤是真的有点爽。
他自己都做不到,偏偏还要求别人做到,怎么说呢?
坚持,是一件看似简单却无比艰难的事实。
一个人如果能够坚持日复一日的做同一件事,这样的人也许成就不会太好,但是绝对成就不会太差。
古陵是做不到,因为他前世写个小说,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所以,你们啊”,古陵摇了摇头,装作痛心的说到:“连圣人偏听者暗,兼听者明,都没有领会到,真的是……,哎”!
古陵这一声叹息,首接让齐明远众人,羞愧想要把头扎到土堆里去。
作为学子,被人质疑学问,无异议是最让人羞愧与恼怒的事,偏偏别人还忽悠的有道理。
这就,让人气了!
古陵看到这些人学子,有些恼羞成怒的苗头够,果断又转换了语气:“你们,还年轻,允许你们犯错,等你们入阁拜相后,回过头一想,也许是人生一件乐事,尔等以为何”?
“哈哈”!
“大人说的是”!
众学子一听入阁拜相,顿时乐了,他们读书不就是为了这吗,一时之间,空气之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古陵与齐明远一众学子的距离与关系不由得拉近了几分。
不过,古陵知道这还不够,所以,古陵看向齐明远,然后说到:“金陵,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城内事务繁杂,城外流民无数”。
“本官一人实在难以周全,尔等有没有兴趣,来本官这里打打下手,提前感受下为朝廷分忧的重任”。
古陵此言一出,学子们面面相觑。
齐明远率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抱拳道:“大人,我等愿意为大人效力!”
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古陵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先从处理城外流民事务开始。你们去了解流民的需求,登记造册,安排安置之。”
请客吃饭,收下做狗,这一套流程,古陵发现,哪里都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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