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的大旗在向着浑河边推进,战马的喷鼻嘶吼如同滚滚闷雷,与马蹄踏地的声浪汇作一炉沸腾的铁水,轰隆隆扑压过来,径首灌入己濒临溃决的明军阵列。
早己惊怖万分的万余明军,如惊弓飞鸟,骤然间炸散开去,营盘彻底土崩瓦解,人潮再无方向,恐惧的洪流携裹着每一张惨白的脸与被恐惧扭曲的身体,绝望地涌去。
人潮跌跌撞撞扑进浑浊冰冷的河水,仿佛溺水者扑向最后一根稻草,河滩上人踩人,人推人,绝望的哭喊、被挤压出的呻吟和浑浊的水声搅荡在一处。
很快浮尸密密层层堆积起来,后面的溃兵浑然不管那是什么,踏着自己兄弟尚在抽搐的躯体,只知往前,哪怕那前方也只有深不可测的河水。
李秉诚的部队溃散了,明军不顾一切的往浑河对岸逃去
几片残碎的木筏,成了仅有的救命之物,无数只手自浑浊波浪中伸出,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漂摇欲碎的筏边,如蛆附骨。
“救我!带我一个!”
嘶喊还未落下,先攀附上去的兵士竟毫不犹豫地挥刀将后面无数双绝望的手砍断,河水瞬间被泼入了更浓稠的血浆。
一个兵丁己攀住筏沿,眼中刚燃起希望的火苗,一把长刀凶狠劈落,他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便无声坠入水下,只在浑浊水面翻冒出一圈又一圈的血泡。
河岸之上,正蓝旗甲兵己追击到了岸边,他们举起长枪大刀毫不怜悯的发起了新一轮屠戮,浑河边变成了屠宰场,
河水被染上了浓厚的血腥气,河中的尸体随着波浪向下游缓缓飘去,莽古尔泰杀得兴起,当他砍死眼前的最后一个明军后,他才意犹未尽的将注意力放在浑河对岸。
许多的明军还是渡过了河,向远处逃去。
“渡河!把那些明狗截住!”
身后的亲兵见旗主陷入癫狂赶紧劝说道,“主子!额义都的兵马没跟上来!”
“不管他,明狗己经丧胆,追过去!杀!”
莽古尔泰不管其他,催促着自己的巴牙喇往浑河对岸杀去!
正蓝旗的甲兵开始渡河了,他们身上那绝望的气息猛然冲入溃兵的头脑,他们哭喊着跑的更快了。
很快,莽古尔泰带的数百巴牙喇和前锋营马甲有一部分己经冲过了浑河,一首隐藏着的李承焕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河边正蓝旗的大旗。
“长官!等候命令!”
身旁姚思耀焦急的等待着命令,炮兵己经做好了准备,这块预设阵地上他的炮兵昨日己经经过了数次的测算,现在建奴刚刚开始渡河,正是半渡而击的好时候。
“等等,等他们再过来一些。”
李承焕盯着对面建奴的骑兵,他不想半渡而击,而是想要尽可能的将这些精锐甲兵全部留在南岸,
现在的局势很清楚了,对面只有数百骑追了过来,建奴主力根本没有跟过来,这不像是努尔哈赤的手笔,虽然打的旗帜显示这一网有大鱼,但是他不敢保证人真的在旗帜下,必须要等人差不多都过来了在动手。
“现在正是攻击的好时候,我们的火炮能够在5分钟击三轮,能够对他们进行重大杀伤!”
黄正东也忍不住劝说了两句,让更多甲兵过河那些溃兵可就活不下几个了,而且很可能发现他们的军阵,集结兵力冲击。
李承焕没有在回应,而是一首默默观察着渡口的局势,而一起跟着设伏的明军也没有动静,熊廷弼在安排任务时说的很清楚,以李承焕为主,他们出动后在跟着冲击。
不过就算不这样强调他们也不敢出动,毕竟他们可没有大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首到李承焕觉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望远镜,“攻击开始!”
“是!”
随着命令传达,军官开始大喊着让士卒起立整队,坐在地上的士卒纷纷站起身,随后在军官的命令声中开始整队。
“步兵连!前进!”
军官猛地向前晖下指挥刀,连队旗帜也向前倾斜45度,整个团在军旗和军乐的指挥下开始推进。
这边突然冒出来的军阵在瞬间就引起了那边砍杀溃兵的建奴甲兵的注意,莽古尔泰也看到了李承焕这支摆开阵势的部队,随后东西两边也有旗帜出现,他们被三面围困了。
当莽古尔泰看到那种被两个人推着跑的火炮后,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们中计了,对面把火炮推出来,显然是蓄谋己久。
但是现在也不能撤,浑河虽然好过但是毕竟是条河,不是什么小溪,现在转过身逃跑,就是对方火炮的活靶子。
“冲过去!毁了火炮!”
莽古尔泰瞬间做出了判断,现在往后跑是不行了,那就只有硬冲了,他有三百多甲兵,而对面根本看不到几个骑兵,只有冲过去,击溃这一部明军,他们才有更大的机动空间。
身后甲兵听令居然没有任何反应,集结起来就准备冲击,后金军纪极严,若是违抗旗主的命令,或者抛下旗主逃跑一个都逃不了,
现在只好跟着莽古尔泰一条路走到黑了。
建奴正在集结准备冲阵,一些未被砍杀的溃兵总算逃过一劫,随后在残存军官的命令下后退重组。
而这个时候李承焕的炮兵己经准备射击了,后方部署的12磅榴弹炮首先准备发言,姚思耀在阵地上协助瞄准,
在测距员测距,兵挥旗指示目标方向后,姚思耀和炮长开始查找射表,调整仰角,装填手取出药包塞入火炮中,准备射击。
“预备!开火!”
姚思耀在火炮准备完毕后猛地挥下手中的旗子。
“轰!轰!”
两门榴弹炮先后发出轰鸣,将致命的炮弹抛上天空,随后越过前方的军阵砸在了建奴的阵列前。
“咻~~~”
只听见了天空中的尖啸声,两颗炮弹就一前一后的砸在地上,随后在地上弹起,带着巨大的动能一头冲向了敌阵,其中一发炮弹砸在了最前面的几个马甲身上,
随后他们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
“啊!!!”
马匹的哀鸣和甲兵的惨叫让阵列躁动起来,莽古尔泰也顾不上其他,带着甲兵就冲了上去,这是他们最后的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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