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悦酒店的灯光柔和得近乎暧昧，水晶吊灯在桑沐眼前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的米色连衣裙，又环顾西周衣着华贵的客人，手指无意识地着餐巾边缘。
"桑小姐。"
程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桑沐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己经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比白天在公司时少了几分凌厉，却依然让人不敢放松。
"董事长。"桑沐局促地站起身。
"叫我程曜就行。"他在她对面落座，示意侍者上菜，"我点了主厨推荐，希望你不介意。"
桑沐轻轻摇头，心想自己连菜单都没看懂，哪敢有什么意见。
侍者为两人倒上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像极了桑沐此刻纷乱的思绪。
"说说你的设计理念。"程曜开门见山，"为什么选择那些...普通人的生活场景作为灵感？"
桑沐抿了一口酒，酒精给了她勇气："珠宝不应该只是财富的象征。每个人生命中都有值得铭记的瞬间，而珠宝可以成为这些情感的载体。"她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比如这张，是我母亲唯一留下的首饰——一枚简单的银戒指，上面刻着勿忘我花纹。对她而言，这比任何钻石都珍贵。"
程曜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表情难以捉摸："市场需要的是能彰显身份地位的奢侈品。"
"但彰显身份不一定非要浮夸。"桑沐放下手机，眼睛因为谈到热爱的事物而闪闪发亮，"低调的奢华同样能打动人心。就像您今天佩戴的袖扣，远看简约，近看才能发现上面精细的暗纹，这种设计反而更显品味。"
程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对袖扣是他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品，很少有人注意到它的特别之处。
"你认为现在的程氏缺少什么？"他突然问道。
桑沐没想到会被问及这么宏观的问题，思考片刻后回答："温度。程氏的设计工艺无可挑剔，但缺少能让人心动的故事。"
侍者送上开胃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精致的摆盘让桑沐不知从何下手，而程曜己经娴熟地使用着各种餐具。
"你学设计多久了？"程曜切着盘中的鹅肝问道。
"正式学习是大学开始，但我从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她是珠宝工匠，会做一些传统工艺的首饰。"桑沐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块食物，"可惜她去世得早，很多技艺我都没来得及学全。"
程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传统工艺？"
"嗯，特别是一些錾刻和点翠的技法。母亲说这些手艺现在会的人越来越少了。"桑沐说着，眼中流露出怀念。
正当程曜要再问什么时，桑沐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抱歉，我必须接这个。"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和闺蜜林小满焦急的解释："沐沐，叔叔烧到39度了，新开的药不管用..."
"我马上回来。"桑沐挂断电话，手微微发抖，"非常抱歉，程董...程曜，我父亲发高烧，我得立刻回去。"
程曜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招手叫来侍者："准备车，送桑小姐。"他转向桑沐，"需要帮忙联系医生吗？"
"不用了，谢谢。"桑沐匆忙收拾东西，"关于设计理念，我们改天再..."
"明天上午十点，我让司机去接你。"程曜的语气不容拒绝，"带上你所有的设计草图。"
桑沐惊讶地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时忘了回应。
"有问题？"程曜挑眉。
"没...没有。谢谢您。"桑沐抓起包快步离开，心跳如鼓。她不知道程曜为何突然对自己的设计如此感兴趣，但此刻父亲的病情占据了全部心思。
程曜看着桑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他从内袋取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找到桑师傅的后人，她手上有我们程家最需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程氏集团设计总监周莹正坐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手机贴在耳边："是的，查一下设计部一个叫桑沐的员工...对，所有资料，尤其是家庭背景。"
挂断电话，她走到镜子前，取下耳垂上那对钻石耳钉，换上更为昂贵的红宝石耳坠。镜子里的女人红唇微勾："一个小设计师也敢接近程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桑沐赶到家时，父亲己经吃了退烧药睡下，额头依然滚烫。林小满递给她一杯热茶："怎么样？大老板没为难你吧？"
桑沐摇摇头，把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什么？程曜约你单独吃饭？"林小满瞪大眼睛，"天啊沐沐，你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别胡说。"桑沐皱眉，"他只是对我的设计感兴趣而己。"她走到父亲床边，轻轻用湿毛巾擦拭他额头的汗水。
"你爸今天又提起你妈了。"林小满压低声音，"说对不起她，没能保护好她的设计什么的..."
桑沐的手顿了顿。母亲去世十年了，父亲始终走不出阴影。当年母亲作为一名才华横溢的珠宝工匠，因为拒绝向行业潜规则低头，作品屡遭打压，郁郁而终。这也是桑沐坚持学习珠宝设计的原因——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完成母亲未竟的梦想。
"沐沐..."父亲虚弱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爸。"桑沐握住他的手，"程董事长很欣赏我的设计呢。"
父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程...程氏珠宝？"
"是啊，就是那个程氏。"桑沐帮他掖好被角，"您别操心这些，好好休息。"
父亲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夜深人静，桑沐坐在自己狭小的工作台前，翻出母亲留下的设计图册。泛黄的纸页上，那些精细的图案依然清晰如昨。她抚摸着母亲娟秀的笔记，轻声道："妈，我一定会让您的设计理念被世界看见..."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凌晨一点依然亮着灯。
程曜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手中拿着桑沐的设计草图。助理敲门进来："程总，您要的资料。"
"说。"程曜没有回头。
"桑沐，25岁，毕业于S大设计学院，成绩优异。父亲桑志明曾是机械厂工程师，现因病提前退休。母亲桑雅，原为珠宝工匠，十年前因病去世。"助理推了推眼镜，"有个关键信息——桑雅就是当年老爷子提过的'桑师傅'。"
程曜猛地转身："确定？"
"千真万确。桑雅擅长传统錾刻工艺，曾为多家珠宝商工作，后因拒绝向当时的设计协会会长...也就是您叔叔程景天的朋友...交出独家工艺秘方而遭到行业封杀。"
程曜的眼神变得锐利："继续查，我要知道桑雅当年所有设计的去向，特别是那些没公开发表过的。"
助理离开后，程曜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只古旧的木盒。盒中是一枚未完成的金丝点翠胸针，工艺精湛却明显缺少最后的关键部分。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程氏珠宝曾经辉煌的见证。
"桑沐..."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原来是你。"
窗外，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而程曜心中的算盘也开始悄然转动。他原以为找到桑师傅的后人只是为了完成父亲遗愿，获取失传的工艺。但今晚那个谈起设计时眼睛发亮的女孩，却给了他意外的触动。
"温度..."他回味着桑沐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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