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病房内一片静谧，唯有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俞婉清因伤口疼痛难以入眠，正辗转反侧时，李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一摞文件，西装外套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气。
今天是周二，李明打算在医院边处理工作边陪伴俞婉清。他将文件放在角落的茶几上，特意避开了床头灯的光晕。
俞婉清轻声说道：“我不是给你发信息叫你别来了吗！现在工作这么紧张，你应该好好休息。”
俞婉清撑起身子，锁骨处的固定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移位。李明解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说：“在家也睡不着，不如在这处理文件。再说……程书记让我来守着你。”
俞婉清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迟疑，追问道：“出什么事了？”李明翻开一份红头文件，故作随意地说：“今天文旅局挂牌仪式临时取消了，说是老街居民阻拦要求出示省里出具的市级文保单位的评估原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文件边缘，“信访办那边……李市长亲自坐镇，才劝退了闹事人群。”
“周海宏他们怎么样了？”俞婉清突然问道。李明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档案室起火是电线老化……他们几个受了轻伤，己经……”话还没说完，就被监测仪突然加快的“滴滴”声打断。
“李明！”俞婉清苍白的指尖紧紧攥住被单，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这真的只是意外吗？”
李明缓缓放下钢笔，脚步沉重地走到床边，却始终不敢正视她：“医生说你应激反应太过强烈……”他犹豫着伸出手，想要调慢点滴速度，却被俞婉清死死按住手腕。“我要听实话。”她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实话就是……”李明终于艰难地抬起眼，眼眸深处的神色复杂得难以分辨，“程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拍了桌子，才保住了文物局的编制。你现在每问一个问题，都可能会让他多一道软肋。”病房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监护仪上的曲线剧烈地上下波动着。李明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撤退……才是最好的进攻策略。”
然而，俞婉清却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她松开李明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锁骨处的绷带：“那这处伤岂不是白受了？”她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遥望着古城的方向，“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挡住那台挖掘机吗？因为底下埋着明代工匠留下的‘誓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李明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他弯下腰去捡时，后颈处一道新鲜的擦伤赫然映入俞婉清的眼帘。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连你都打了？”“只是个意外。”李明迅速整理好衣领，仿佛想要掩盖什么。他转而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程书记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你父亲当年的工作日志。”
当俞婉清颤抖着翻开那泛黄的纸页时，李明默默地站在阴影里，轻声说道：“他希望你能好好养伤。有些仗……让别人替你去打吧。”
“不，”俞婉清将笔记紧紧地贴在胸前，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忽然变得平稳而有力，“这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战争。”
“李明，程书记真的能守住老街吗？”俞婉清的声音略微颤抖着。李明停下手中的动作，移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帮俞婉清掖了掖被子，“这条路布满坎坷，困难很大，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不然……”话未说完，俞婉清己哽咽起来。
“可是现在情况变得这么糟糕，档案室起火，那么多重要的资料都被毁了，周海宏他们还遭人围殴……”俞婉清的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滚落。
李明赶紧手忙脚乱的西处寻找纸巾，“资料己在申请补办，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他们受的只是些抓伤和磕碰类的皮外伤，很快就能恢复。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情有程书记在处理，你不用担心。”
俞婉清凝视着李明那焦急的眼神，内心涌起一股坚定的力量。“好，那你要全力协助程书记。”李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我是程书记的秘书，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工作。”
李明又稍稍整理了一下俞婉清的被子，眼睛没有再看向俞婉清那泪眼婆娑的眼睛，而是低着头喃喃的说道：“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把那些破坏文物的人绳之以法，守护好老街的文庙和祠堂。”言罢，李明又重新回到桌前，继续埋头处理工作，病房里再度陷入静谧，唯有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
深夜病房里只剩身体摩擦被子的声音，李明从陪护床上坐起身；“是不是疼的睡不着？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看？”
“不用叫医生，我把你吵醒了吗？”俞婉清侧过脸看向李明。
“我还没睡着呢！”李明准备站起来却被俞婉清叫住；“你躺下，我们两个说说话，聊聊天等一下可能就睡着了”李明躺到陪护床上脸对着俞婉清的病床，看着她那白净清瘦的脸。
“李明，你跟我说说程书记呗？他是怎么当上我们市的市委书记的？俞婉清又把脸往李明的方向侧了侧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李明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你就这么关心程书记啊？”
“我就是好奇嘛！看见他我就紧张，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不要那样小气！”俞婉清有些撒娇的说道。
“好吧！不过私下谈论干部履历可是违规的，我也是程书记到任以后才被安排到他身边做秘书的，他的履历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基本上网上也都查得到！”
“既然网上都能查的到，那你说就不属于违规，你说说呢！”俞婉清眨巴着大眼睛，睫毛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真拿你没办法！程书记是 1964 年生人，今年 48 周岁”
“他才 48 啊！头发有些白了，我还以为他要五十多了呢？”俞婉清打断李明说道;
“可能是太操劳了吧！程书记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中央党校研究生学历。
1987-1991 年在我们越城文物考古研究所做助理研究员，好像是参与了那时候的明代越城古城墙遗址发掘工作”
“我父亲主持的那次发掘工作嘛？”俞婉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嗯！1991-1994 年程书记升职为越城市文化局文物副科，94 年到 97 年任市委宣传部文化处处长，也就是升为正科，好像是因为处理古城酒吧街改造的群体事件被破格提拔的。”李明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俞婉清又接着说。
“98 年开始程书记就下基层锻炼了，担任南湖区副区长，分管城市建设和文化工作，当时还叫停了两个破坏历史风貌的房地产项目，上了新闻的。2000 年赴德国参加历史城市可持续发展的'专项研修’还发表了论文。2001 年任青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主导了青州宋代运河遗址保护性开发，还成了全国性示范案例。2005 年调到省厅任住建厅副厅长，程书记在那时候制定了《历史建筑活化利用技术规范》，2008 年升职为省委秘书长主抓重大项目建设，然后就调回越城做市委书记了。”
“婉清？”李明说完后看俞婉清没有反应就在那里眨着眼睛思索，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程书记真的好厉害啊！”俞婉清回过神来说道：“你也好厉害啊，记的那么清楚！”
“熟记领导履历是我们秘书处的基本操作，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李明得意地笑了笑。
“那程书记结婚了嘛？他有孩子吗？”俞婉清马上问。
“婚姻状况是己婚，可是我没见过他的爱人，好像是有一个儿子，西年前意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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