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明再次举起文件，郑重其事地强调：“经过文保专家组的评审，省文物局的核定结果刚刚出来，文庙、李家祠堂等七处建筑被确定为市级文保单位，必须立刻挂牌保护，暂停拆迁。”程伟国侧过头，看了一眼会议上的文旅局局长李雯，说道：“这个星期内完成建档监测。”
宏达地产的周正阳眉头紧皱，说道：“程书记，这些建筑年久失修，根本不符合文保标准。而且，省里最早的拆迁规划书里，这些都是有记录的。还有，省里的最新复工报告也明确指出要继续进行拆除工作。您现在突然叫停，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
李教授手中拿出一份档案，反驳道：“不符合标准？这可是省文物专家组评审出来的，所有建筑材料也都通过了检测，年代早就超过市级文物标准了。现在这些建筑遭到你们的破坏，很多地方己经不太完整了。后续我们还要组织文保专家过来修缮，完全修缮结束后是可以首接申请省级文物的。特别是文庙，可是有机会申请国家级重点保护单位的！”
李教授忽然把手伸向档案袋底部，摸索着抓出几张照片，“啪”地一声甩在桌子上，质问道：“那这些建筑里的明清木构、砖雕，又该如何解释？，宏达的拆迁队前天晚上偷偷拆了文庙的侧墙，幸好被巡逻的民警拦住了。周总你给个解释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周正阳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辩解道：“这……可能是下面的小施工队自作主张，绝对不是宏达的工作安排，我们会立刻处理。”程伟国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峻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周正阳，厉声道：“周总，你们不能把责任推到几个工人身上就了事，故意损毁文物可是违法行为，你们宏达必须要承担责任。”
话音未落，李岳明顺势又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投影到屏幕上，“我们接到举报，越城古城内，有西十多户‘违建’好像都是宏达自己搭建的，这可是有为了多报拆迁面积，骗取补偿款的嫌疑啊！”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周正阳猛地站起身来，“这是污蔑！宏达一向合法合规！所有的手续都是完备的，那些棚子跟宏达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那里老百姓自己的资产。”
程伟国摆了摆手，示意周正阳坐下，“是不是污蔑，警方自然会去调查。但现在，越城古城的拆迁工作必须重新评估，文保建筑全部挂牌保护，违建部分依法拆除。至于宏达其他的问题——”他看向李岳明，“李组长，该查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会议结束后，周正阳阴沉着脸走出大楼，拨通了一个电话：“陈董，事情变得棘手了，程书记和那个李市长己经彻底盯上咱们了，查到了违建，您看该如何处理！”电话那头，陈显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慌什么？让他们去查，有些东西，他们查得越深，死得越快……”
会议结束后，程伟国把李岳明、李教授和李雯留了下来。会议室的门刚关上，程伟国就迫不及待地转向李教授，声音压得极低：“李教授，那些照片还有备份吗？”
李教授颔首示意，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 U 盘，面色凝重地说道：“都在这里了，宏达的行动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暴力，文庙西侧的偏殿己经坍塌了一半。”
程伟国在地上缓缓地来回踱步，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陈显贵的背后是钱志明，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保住古城，这件事情推进起来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李雯，你们文旅局今天就立刻开始建档工作，越快越好。”李雯迅速翻开笔记本，回答道：“我己经安排了三个工作组，下午就能进场。但是程书记，我很担心工作人员的安全问题，俞婉清组长还在医院躺着呢！”
“安全问题由我来负责。”程伟国打断她的话，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赵，派一队人到古城文庙，24 小时值守。对，要配枪。”程伟国凝视着窗外朦胧的城市轮廓，思绪飘回到三天前的那个深夜——他和两位文物专家偷偷潜入拆迁区，手电筒的光芒映照出那些被推倒的雕花门楼，碎成粉末的青砖，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程书记，”李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建档工作需要原始图纸，但是市档案馆说宏达上个月借走了所有古城建筑资料，至今尚未归还。”程伟国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谁批准的？”
“9 月 18 日，批准的人是……张副市长。”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副市长张桂军，不是正在停职接受调查吗？”
“先别管这些了。”程伟国突然站起身来，“岳明、李教授，我们现在就去现场。”
秋风萧瑟中，文庙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残破的歇山顶在日暮的余晖中悄然沉默，被推倒的砖墙如狰狞的伤口般在外。李教授缓缓蹲下身子，从泥泞的水中捞起一块木雕残片——那是明代典型的云纹雀替，如今却只剩下半只残破的翅膀。
“这是蓄意破坏国家文物！程书记这些被破坏的碎片必须马上组织人员过来收集起来，若是丢失了，会影响后期修补的完整性”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些流氓竟然首接用挖掘机撞击承重柱，专业的拆迁队绝不会如此行事。”
程伟国解开脖子下方的衬衫扣子，突然指向远处：“那是什么？”在围墙的拐角处，几个工人正在风中匆忙地搬运着什么。李岳明飞奔过去时，他们己经跳上面包车疾驰而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些工具。镐头、铁锹，还有一个深度将近 2 米的坑洞，程伟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是借着拆迁的名义在找密道入口啊！”
“漕运密道……”李岳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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