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雷渊的雷音还在远处闷响，李建国己经躺在了自家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身下是熟悉的、带着点霉味的廉价床单，身上盖着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薄被。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暧昧不明的光带。
安静。
安静得让人心慌。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雷云子里顶着灭世劫雷，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怀里抱着价值连城的紫玉手机，脑子里塞满了“上品灵石”、“天雷淬体露”、“金丹修士订单”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
现在，他像个被掏空了的破麻袋，瘫在硬板床上，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和隐隐作痛。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过度刺激后的麻木和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哦，在旧手机里。
一千块上品灵石？折算多少来着？算了，先不想。
一瓶能淬炼身体的“天雷淬体露”？一块据说能引雷的玉简？还有一部能沟通星辰、镶着星星的紫玉手机？
哦，还有玄冥子那部镶金边的“玄光通幽宝鉴”，也揣在兜里，沉甸甸的。
李建国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动作牵扯到摔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从油腻的外卖服口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幽幽亮着。手指划过，点开那个诡异的“契”APP，忽略掉【灵力值：91/150（微弱）】、【称号：天劫骑士（雷抗+10%）】这些玄幻的字眼，首接戳进个人资产页面。
那一长串代表软妹币的零，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亮得灼眼。
是真的。
不是梦。
“嘶……”李建国吸了口凉气，感觉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猛，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加骨头呻吟。
“老婆！儿子！”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因为疲惫和激动有点变调。
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老婆王翠芬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点担忧和刚睡醒的迷糊：“建国？咋了？回来就瘫床上，叫魂似的？今天送单不顺？”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头发随意挽着。
儿子李小明揉着眼睛跟在后面，穿着印着奥特曼的小背心，嘟囔着：“爸，吵死了……”
李建国看着眼前这最平凡、最真实的一幕，之前经历的生死时速、仙风道骨、灭世雷霆，瞬间被冲淡了不少。一股暖流混杂着前所未有的底气涌上心头。他咧嘴，想笑，结果扯到嘴角的淤青，疼得表情扭曲。
“顺！顺得不能再顺了！”他声音有点抖，举起那部破手机，屏幕对着老婆孩子，手指激动地点着那一长串零，“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王翠芬疑惑地凑近，眯着眼看了半天，嘟囔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李建国！你……你抢银行了？！还是买彩票中奖了不告诉我？！”她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着划拉屏幕，呼吸都急促起来。
李小明也瞬间清醒了，踮着脚扒着妈妈的胳膊，小脑袋凑到屏幕前：“哇！好多零！爸爸发财啦！是不是可以买那个最新款的‘玄霆’游戏机了？还有全套皮肤！”
“发财了！真发财了！”李建国看着老婆孩子震惊狂喜的脸，之前积攒的疲惫和伤痛似乎都轻了大半，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走！明天不上班了！带你们去消费！买买买！”
“真的？！”王翠芬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反复看着手机屏幕，又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建国，“你……你这身伤怎么回事？还有这手机屏幕怎么碎了？跟人打架了？抢的脏钱我可不要！”
什么脏钱！”李建国梗着脖子，“合法所得！送货打赏！老板……呃，客户大方！至于伤……咳，送货路上……摔了一跤！对，摔的！”他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别管那么多了！明天！就明天！先去商场！老婆，你看中那件大衣，买！儿子，游戏机，买！再换个大房子！这破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王翠芬被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冲得有点晕乎，虽然满心疑虑，但眼前这串数字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哎哟一声，才确定不是做梦。“行……行吧！明天再说！你先赶紧洗洗，臭死了！还有你这身伤，明天也得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医院！小伤！”李建国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等老婆孩子带着兴奋和疑虑回房了，他才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和腰。真他娘的疼。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另外两部手机——玄冥子的土豪金“玄光通幽宝鉴”和雷云子那部贵气逼人、镶着星星的“紫宸星枢宝鉴”。两部手机放在他那张掉漆的床头柜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截然不同却同样不凡的光晕，跟他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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