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禾静走进教室时,比平时早了近二十分钟。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值日生洒扫后残留的水痕在晨光中闪着微光。空气里飘浮着尘埃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她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靠窗角落的位置。
上官青还没来。那张旧课桌沉默地立在那里,桌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
禾静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如同密集的鼓点擂在耳膜上。她攥紧了书包带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个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的念头,此刻在明亮的晨光下,显得如此荒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潜入深海的潜水员,一步步走向那个角落。脚步很轻,踩在水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如同惊雷。每一步靠近,空气都仿佛沉重一分。
终于,她在自己的座位旁站定。目光越过自己干净整洁的桌面,落在了旁边那张布满细小划痕、显得陈旧斑驳的桌面上。
桌面上的灰尘在晨光下纤毫毕现。几道明显的刻痕交错着,深浅不一,毫无规律,像是某种烦躁情绪下的宣泄。禾静的目光紧张地逡巡着,掠过那些浅表的划痕,最终,鬼使神差地,落在了桌洞内侧靠墙的那一面。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在桌洞内侧靠近墙壁的阴影里,在那层薄薄的灰尘之下,覆盖着一片更大、更深的刻痕。那不是随意的划痕,而是……字迹。
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一下下,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力量,深深地、反复地刻进去的。
灰尘无法完全掩盖那些笔画的深度。禾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屏住呼吸,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前倾,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拂开了桌洞内侧那片覆盖的灰尘。
灰尘簌簌落下。
两个刻得极深、笔画带着一种扭曲力量的字,如同狰狞的疤痕,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禾 静”-------
那两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刻进去的,每一笔都深得触目惊心。边缘带着木头被粗暴撕裂的毛刺感,透着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它们被刻在光线难以首接照射到的角落,如同一个被精心隐藏却又渴望被发现的秘密,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禾静猛地缩回手,像是被那刻痕烫到了一般,指尖冰凉。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自己的椅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脸色煞白,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桌洞深处那两个狰狞的字,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瞬间冻结。
寒意,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首窜上来,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为恐惧而轻微打颤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禾静,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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