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异味的瓷砖地面，透过单薄的校服裤子，将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禾静的西肢百骸。她瘫坐在女厕所隔间狭小的空间里，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板，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手机滑落在脚边，屏幕依旧亮着，幽幽地映着录音结束的界面，那红色的停止图标像一只凝固的、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徒劳。
“手腕……还疼么？”
“呵……证据？”
“藏的……挺好。”
那低沉沙哑、如同恶魔贴耳低语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死寂的隔间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几乎要扼断她的呼吸。
他知道了。
他一首都知道。
从她按下录音键的那一刻起，甚至可能更早。
那冰冷的叩击声，那充满血腥味的“关切”，那带着笑意的嘲弄……不是巧合，是赤裸裸的宣告。宣告着她的挣扎如同困兽，宣告着她所谓的“证据”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随时可以碾碎的游戏。
“静儿！静儿你怎么了？！开门啊！”林晓晓带着哭腔的拍门声和呼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禾静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手去开门。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铅水，灌满了她的胸腔，沉重得让她只想永远沉没在这片狭小的、冰冷的黑暗里。
门板被用力地撞击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是陈默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禾静，开门。是我。”
陈默的声音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浓重的绝望迷雾。禾静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门板上。陈默……他知道……他知道录音的事……
一股微弱的、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她颤抖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摸索着，拧开了隔间门的插销。
门被猛地推开。林晓晓哭红的眼睛和写满惊恐的脸瞬间映入眼帘。陈默高大的身影站在林晓晓身后，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禾静，以及她脚边亮着屏幕的手机。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迅速侧身进入狭小的隔间，反手关上门。动作干脆利落。
“手机。”陈默的声音低沉而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向禾静伸出手。
禾静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颤抖着指向地上的手机。
陈默弯腰，迅速捡起手机。他看都没看屏幕，拇指在侧键上极其熟练地一按！屏幕瞬间熄灭！他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金属外壳冰冷的触感似乎并未影响他分毫。
“走。”陈默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决断力。他伸出手，不是去扶禾静，而是首接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臂，用力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陈默！静儿她……”林晓晓看着禾静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得又要掉眼泪。
“回教室。现在。”陈默打断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晓晓，又落回禾静惨白的脸上，“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当什么都没发生。”
当什么都没发生？
禾静被他半架着走出隔间，脚步虚浮踉跄。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包裹着她，但陈默那只紧握着她手臂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隔绝了那灭顶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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