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喧嚣的城市,繁华的港口,有序的街道……所有的一切,此刻大都化为废墟。人类在灾难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徒劳。
罹难的人说不定是一种解脱,但活着的人却一定会承受痛苦!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爸妈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冉枚从空间里拿些吃食放在桌上,说道:“爸、妈,等会儿你们先吃点东西,这几天我们都要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再出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这一晚,冉枚和爸妈都睡得不踏实,脚下传来地底的震颤不断,耳边不时伴着远方建筑轰然倒塌的轰鸣声以及房屋钢板因扭曲发出的尖锐声。一家人在惊恐和困意的轮番煎熬中挨到了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而熟悉的“铃铃铃——”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冉枚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过手机。屏幕幽光映亮她略显疲惫的眼眸:上午7:30。
没有晨曦。没有鸟鸣。
往常此刻,夏季的阳光早己泼洒大地。而现在,只有一片沉甸甸的死寂压在头顶。冉枚站起身,感受着脚下的震动,终于平息了,只留下一种空荡荡的余悸。
“爸,妈,”她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们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她己利落地套上防护服,戴上防护面罩,走出地下室。
地面上的景象,比预想中更触目惊心。
他们居住的两层小楼,奇迹般地没有在昨夜的天崩地裂中崩塌,但是房屋墙体和围墙出现多处裂痕,门窗也有不同程度变形,有些玻璃被震出裂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尘埃,灰蒙蒙一片,将整个世界笼罩。阳光被彻底隔绝,天地间只剩下一种令人绝望的、压抑的死寂。
视野所及,一片狼藉。晋南山之上,大量树木被裹挟着泥土,如同浑浊的泥石流从山坡上翻滚而下,彻底淹没了小区西北角的几栋房屋,只露出零星扭曲的房顶。街道上,碎石、树枝、垃圾到处可见。冉枚踩着碎石和断裂的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不远处的观景台。拿出望远镜俯瞰不远处的城市。
曾经耸立入云的摩天大楼,如今却是断壁残垣犬牙交错。宽阔的街道被被倒塌的建筑物掩埋。曾经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繁华之地,如今只剩下无边的废墟和死寂。目之所及,皆是天崩地裂后的疮痍,是文明被瞬间碾碎后留下的残骸。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冉枚的脖颈。
就在这时!
脚下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再次震颤起来!
“余震!”冉枚心头一凛,反应快如闪电。她迅速收起望远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自家小楼,沿着通道敏捷地回到地下室。
“外面怎么样?”父亲冉伟光立刻迎上来,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凝重和忧虑。
“房子没塌,但围墙到处都是裂缝,门窗变形,玻璃碎了。”冉枚快速描述,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山体滑坡埋了西北角的房子。山下城市……几乎全毁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外面到处是灰雾,有腐蚀性,外出一定要穿防护服。”
母亲李雅丽疑惑道:“什么是灰雾呀?”
“在陨石撞击M国后摧毁了M国的所有核装置,导致核辐射肆虐蔓延与全球爆发的火山灰聚集形成了一种具有腐蚀性的粉尘。粉尘状态的灰雾对我们伤害不大,一旦与水融合,就会形成强腐蚀性的物质。所以吸入肺中,很快就腐蚀肺部。遇到雨水,就会形成酸雨。”冉枚解释道。
冉伟光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现在的情况比想的糟。外面现在太不稳,过几天再看。但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他目光扫过妻子苍白的脸,又看向女儿,“如果地裂得厉害,这地方不能久留,得提前找地方转移。就算情况稍好,我们也要尽快出去,找建材,修房子!这裂缝和破窗,就是致命的缺口!”
母亲李雅丽一首沉默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她望向冉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凡凡,电视……一点信号都没有了。你把收音机拿出来吧?看看……能不能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冉枚点点头,意念微动。一台收音机出现在桌上,同时出现的还有几瓶冒着寒气的冰镇饮料和几个移动硬盘。“给,里面有之前下载的电影电视剧,还有游戏。”她将东西推到父母面前,“余震还会有,但最猛烈的冲击过去了。昨晚都没睡好,你们再躺会儿,或者看看片子放松下。”
李雅丽拿起一瓶冰凉的饮料,似乎想抓住一点现实的慰藉。她摇摇头:“我不困。”她伸手拿起收音机,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开始缓慢而仔细地转动调频旋钮。“听听……听听外面怎么样了也好。”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沙沙……”“滋滋……” 的噪音,单调而空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电流的杂音,没有任何人类的声音传来。
就在李雅丽几乎要放弃,手指停在旋钮上时——
“沙沙……滋滋…… 救……救命……沙沙……”
一个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突然刺破了单调的电流声!一个年轻男子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嘶吼,信号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淹没:
“这里是……滋滋……东洲市翠云山顶!海啸!巨大的海啸!滋滋……淹没了!全都淹没了!滋滋……我们现在被困在山上……成了孤岛!滋滋……食物和水快没了!有没有人能听到?!滋滋……请求救援!重复!请求救援!滋滋……任何听到的人……滋滋……帮帮我们!滋滋……”
信号戛然而止,再次被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取代。
安全屋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冉伟光和李雅丽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父亲的手紧紧攥成了拳,骨节发白。母亲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切的悲悯。
“华国……那么多的沿海城市……”李雅丽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游丝,“都没了……都没了吗?……”她不敢想象那滔天巨浪之下是何等的人间炼狱。
冉枚沉重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和一种更深沉的忧虑。沿海尽毁,巨量的人口和资源瞬间消失。而他们所在的内陆,在经历了昨夜的天崩地裂和这漫天致命的尘埃之后,又将面临怎样的未来?这末日,才刚刚撕开它真正狰狞的一角。
陨石撞击后的第七天,天空仍旧灰色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粉尘。
收音机终于传来新的消息:
“......沙沙......全球性灾难......滋滋......数十亿人罹难......火山灰......长达数月......近期酸雨......腐蚀性强......滋滋......居家等待救援.....沙沙......”
冉枚将断断续续的内容在脑子里捋了一下,对爸妈说:“这是国家提前预警即将爆发的灾难,灰雾可能要持续好几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外出要做好防护措施,”冉枚顿了一下,邹紧眉低沉地继续说:“近期还可能有酸雨,上一世的酸雨来的很突然,持续时间也很长,断断续续下了几个月。酸雨过后,灰雾才渐渐消散,但土地却因为长期被腐蚀性强的酸雨浸泡,很多土地不能耕种,很多植物也在这场酸雨中被毁掉。”
“以后的粮食会更加紧张,人类生存将更加严峻。”父亲冉伟光也在一旁感慨道。
母亲李雅丽见父女俩愁眉苦脸的样子,岔开话题说:“怕什么,凡凡筹备的食物够咱们吃上一辈子的了,你俩别在这里唉声叹气,我们出去看看小楼的情况。”说着去小房间里拿出了三套防护服和防护面罩。
冉枚也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和爸妈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护面罩走出地下室,查勘小楼的受损情况。情况比想象中的好,门窗、墙壁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房屋主体结构没问题,还可以继续居住。院子里却是一片狼藉,到处落着厚厚的灰尘,母亲李雅丽的小菜园荡然无存,嫩绿的菜苗连同支撑它们的竹架,都被垮塌的院墙砸碎。断裂的树枝、破碎的地砖、散落的铁丝网,使小院更加凌乱不堪。
父亲冉伟光抬起头,望向二楼严重变形的窗户框架,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地审视着每一处破损。
“主体结构还撑得住,”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却透着一股坚定,“老天爷还算有眼。门窗得全换,院墙必须重建,还要加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小区后方那片影影绰绰的二期烂尾楼群,“建材和门窗,二期那边应该还有不少能用的家伙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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