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灯熄灭时，天刚蒙蒙亮。
我靠在巷子里的墙边，看着最后两辆黑色轿车驶离。车胎压过水坑，溅起的泥点里带着点金属碎屑——像是烧毁的硬盘残渣。
陈琳的消息又弹出来："外交部刚收到M国照会，说我们'无理驱逐'他们的外交人员。"
我没回。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身离开。
2025年，9月底，新大使馆，上午9:00陈部长套房的会客厅己经挤满了人。
我站在角落，看着各国代表轮流进来握手。沙特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重，卡塔尔代表总摸自己的金表。
陈琳坐在靠窗的位置，膝盖上摊着本子。她记的除开谈话内容，还有每个人摸了几次茶杯，看了几次表。
2025年9月28日，中午12:33，酒店自助餐厅
我端着餐盘，正往盘子里夹一块烤羊肉。餐厅里人声嘈杂，刀叉碰撞声混着各国语言的交谈。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靠近——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余光扫到那人右手虎口上的刺青，阿拉伯文"复仇"的最后一个字母缺了笔画。
"陈。"
这声音比三年前沙哑了不少，像砂纸磨过铁锈。我抬头，看见哈桑咧着嘴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白牙。他穿着笔挺的朗国军服，肩章上的特种部队徽章擦得锃亮。
"还记得我吗？"他问。
我放下夹子，拿了块面包："怎么是你？"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我，用力拍我的后背，"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我的兄弟！"
他的拥抱很用力，我能闻到他领口残留的火药味。
"我也是，"我说，"好几年了。"
“一首想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家人”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拥抱了起来。
我们松开时，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
“你是来协助搬迁大使馆的？”
“对，差不多”
“会议的事情，你参与吗？”
“这个，你懂的”
哈桑点点头，说道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他凑近，假装帮我整理餐盘，声音压得极低："小心圣战旅的人。"他的眼神扫过餐厅角落，"他们最近...和你的老朋友走得很近。"
说完，他又恢复了那副大笑的表情，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应该还在呆一段时间吧？下次一起喝酒！"
下午15:17陈部长在会议室和沙特代表单独谈话。
大使馆搬迁前一天，我从通风口摸到窃听器，型号是M国情报局的，估计就是两周前刚列装的。
晚上20:47，新大使馆
敲门声很轻，但节奏特别——三短一长，是陈琳。
"进来。"
门开了条缝，陈琳侧身闪入，反手锁门。她手里攥着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指尖发白。
"M国大使今天见了六家媒体。"她声音压得很低，把文件拍在我桌上，"都在说我们'利用核谈判干涉朗国内政'。"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我闻到淡淡的油墨味。最后一页贴着张偷拍照：泰特局长和那个留着山羊胡的反对派领袖，在巴黎某家咖啡馆碰杯。
"父亲让我学这个。"陈琳突然伸手指向文件第三段，指甲在某个句子下划出浅浅的凹痕，"说这叫'话术陷阱'。"
那段话用加粗字体写着：【Z国声称维护和平，却武装庇护极端分子】
"看出问题了？"我抬眼问她。
她冷笑一声，从手机调出张照片推到我面前——画面里是上个月被炸毁的难民营，遍地残肢中，有个小女孩抱着破烂的布娃娃。
"他们说的'极端分子'，"陈琳的声音像淬了冰，"是这些难民。"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轰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她下意识瞥向窗帘缝隙，月光在她眼里投下一片冷色。
次日早晨陈部长在早餐会上突然咳嗽，打翻了橙汁。
服务员过来擦桌子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圣战旅处决叛徒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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